第221章 池鱼 其二

夜风吹得呜呜咽咽，如鬼哭一般。 小刀并不是没有听过夜风的声音，他一向都觉得四季的夜风都各有特色，却从来都没有邪异的这一面。 脑子里不断地去填充四个怪人到底在前院做了什么，血腥的画面不自觉地往外涌现，越是不敢去想，在脑海里呈现的就越是具象。 他正自犯恶心，好在庙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终于能让他转换一下心情了。 “为什么是我的头没了？是你拿了吗？这么说的话，你是要杀我咯？” 这人有些生气了，语音比刚刚要大了一些，在静夜中听得一清二楚。 之前那人又说道：“我只是举个例子，并不是说你的头真的没了。我要是说什么都会成真，岂不是不能开口说话了？” 第三个一直没说话，此时突然开口道：“就算你只是举例，但我们三人结义多年，出生入死，他只是头没了，你便翻脸不认人了，岂不是令人心寒？” “怎么又是我头没了，就不能是你的头没了？” “我只说‘不认识’而已，什么时候又成了‘翻脸不认’？我几时说要翻脸了？” “你连兄弟都不认识了，跟翻不翻脸又有多少关系？” 那人立时就怒了，说道：“我要是头没了，你能认得是我？” 第二个人马上说道：“我自然能认出你了，你若是不信，不妨把头拿下来试试。” “我刚说你时只是打个比方，你现在却是要取我项上人头了。” “不对不对，我是让你自己拿下来，又怎么是我要取你人头了？我要你的头又有何用？” “好，既然如此，你便出去看看那几具尸体，我看你认不认得出来。” “你这人说话真是奇怪了，我跟你是结义兄弟，你便是没头我自然也能认出你来。外面那三个人又不是我兄弟，我怎么会认得？” “这有什么难的，你现在出去跟他们结拜，等你们是结义兄弟了，你就能认得他们了？” “放屁放屁，这三个人现在都已经死了，又怎么能跟我结拜？” 第三个人又插嘴道：“你可记得我们三人结拜时说了什么？” 第二人一怔，说道：“自然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类话了。” “没错了，正是如此，所以他让你出去和三个死人结拜，便是让你今天和他们死在一处。” 第二人大怒，说道：“你一开始就说我没了脑袋，现在又让我去和死人结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刀在树上听了一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三人混杂不清，也不知在争些什么。侧头去看姜振杰，见他皱着眉头好像没在听这三人说话，眼神定定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刀也不敢妄动，这时离说话的三人并不太远，只怕稍有动静就会惊到他们。他也无心再去听这三人胡扯，开始想要怎么洗脱自己身上罪名的事情。 趁天没亮最好先去找池家升，让他把自己送回土牢，这样能少给他惹些麻烦。陇中三鬼把自己劫出来时，还放倒了守在土牢外的小候，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今晚跟徐寡妇见了一面，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看来一定会咬死自己就是杀人凶手了，那么池家升就算耗费人力时间去寻徐寡妇也没什么用处了，找到她反而还会又咬小刀一口。 可茶馆中的各人先后都已经死了，人证全无，这案子又要怎么说得清呢？ 总不能去找纸浮屠，让他自己承认人是他杀的吧？退一步说，这纸浮屠是人是鬼，是男是女，都无从得知，又要去哪里找呢？ 小刀坐在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隐隐还能听到下面三人在庙里争执的声音，只是所说是何事，已经无心去听了。 夜空中又有声响，随着夜风送入小刀耳中。他刚想提醒身边的姜振杰，发现他已经在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了。 心中暗暗一声惭愧，这位姜先生四旬年纪，长得儒雅，武功也是一流境界，目力、耳力自然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自己还想去提醒对方小心，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静心一听，来的人居然不少，得有五、六个人的样子。 小刀心道：“这泥菩萨庙，平日里全无人影，本地人都不来这里。今天这大半夜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而且都不是平民，个个都有功夫。” 他一想这茬儿，突然记得昨天在茶馆里，里面坐的都是江湖人，池家升还压低声音问过他最近山里是不是也多了很多人。 那时小刀并没有在意，此时回想起来今年好像外人特别多，平日里就算有收山货的，来往关内的货郎，也绝不会像最近这么多。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县里、村里就没见过这么多人的。 就像林海里，平日里走了半个月、一个月也难见到人，这次他来县里，就在山里碰到好几拨人了，各个村寨都去，都说是收山货的。 “围上！” 黑夜里突然有人说话，林中窜出数条身影，分站几处，把破庙前后都围了起来。 庙中那三人也立时住了嘴，片刻才有人在庙里喊了一声，“外面的朋友报个名号！” 庙外有人回了一句，“在下荆州李成宏，会同几位朋友在外求见，里面是哪位朋友，还请通个姓名！” 这人说话声音耳熟得很，小刀好像在哪里听过。 庙里那人又道：“来人可是‘赤眼獾’李成宏？想来‘吊尾鴷’方斌也在左近了？” 听这人外号，小刀脑子里立时浮现出一个人来。那天在茶馆中，这人也在，只是老乞丐说了一句话，就把这人吓跑了，后面的事情这人不知道有没有看到。 这人正是一直跟徐寡妇针锋相对的李砂眼。 小刀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