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迎新年师徒登门喜相逢兄弟结义

游罗颇有感触，人是可以一夕之间成长起来的，好比在潭中行舟，风平浪静时以为能乘风破浪，必得来个大风浪，奋力挣脱出去，才知道之前一直在原地打转。身处江海，才知谭中人无知。

今夜无酒无肉，四人却也吃得醺醺然，许是辞旧迎佳节，时辰正好，游罗和霁南两人也不似前几日般拘谨。

三更的时候，游罗拿着爆仗到门外放，霁南也跟着来了，靠着门框笑着问她：“你敢点吗？”

游罗回头看他一眼，道：“怎么不敢？每年都是我点的。别看了是比我大，他害怕这个哩。”

她偏要点个大的给他瞧瞧，正说着，那爆仗“砰”地炸开，溅了她一身的火星子。

她还不待如何，霁南两步跨过来，搂着她便往后退了一丈远，拍打着她的袍子，嗔怪道：“怎么这样不小心，凭着一腔孤勇放爆仗的，你是头一个。”

了是捂着耳朵看爆仗，刚探出一个头来便瞧见他俩这一出，赶忙悄悄退回去了。

游罗再迟钝也觉察出他语气里的暧昧，后脊梁爬小虫似的升上来一股痒意，撩拨得她手足无措，还没等她咂摸出味儿来突然又想起绥绥的脸，吓得她一把推开霁南，踯躅了片刻转身跑进观里去了。

霁南也觉得自己失言又失态，怎好如此唐突了她？之前冷言冷语，今日却做出孟浪之举，倒显得自己情场老手一般油滑。他看着地上尚未燃尽的爆竹，焦黑的纸屑上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心里不由回味起方才她脸上的惊慌和羞赧，再使劲儿体味甚至还能品出一丝儿喜悦。他压下内心的欣喜，微扬着嘴角转身进了山门。

那厢吴真人格外高兴，了是不知他在高兴什么，但师父高兴他便高兴，二人乐呵呵地煮熟了饺子，等着游罗和霁南放爆仗回来。

见二人一前一后回来，吴真人和了是也没在意他们两个各异的神情，各人捧着饺子汤说敬酒词。游罗和霁南忙掩了心事，欢欢喜喜地吃着怀揣着新年新祈望的饺子。

初一一大早，吴真人和霁南在各殿祈福，了是和游罗在前院洒扫。

此时山门响起，了是正扫到院墙根，扛着扫帚去开门。敲门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修士，乌发长髯，眼窝凹陷，双眉紧蹙，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剑锋鼻，嘴唇紧紧抿着，凛若冰霜。头戴混元巾，身着灰蓝粗布衲衣，齐膝白布袜，黑布双梁鞋。旁边站着一个十岁大的小童，想是修士的徒弟，团圆脸丹凤眼，穿一身青布半旧得罗，板着小脸儿冲了是拱手。

“弟子乃清静派李正道，号无执子，小徒仁永途经贵宝地，天寒地冻实是寻不到落脚之处，可容我师徒二人挂单？”

了是忙扔了扫帚，打躬作揖，将二人请进来，往后院去。游罗捡起扫帚，小道童远远看过来，端端正正向游罗拱手，游罗忙回礼，目送道童仪态端方地远去。

走到月亮门，无执子瞥了一眼煤核儿的窝棚，了是笑道：“那是师妹收留的狸奴。”

无执道：“无量寿福，这是它的造化。”

了是道：“它在这住了月余，我还没见着呢，师妹唤它煤核儿，约莫是只黑的。”

无执子没作声，三人进了后院。煤核儿从窝棚里偷偷探出脑袋张望，很快又缩了回去。

到了后院，吴真人和霁南在西耳房对弈，见来人，相互见礼。无执子自报家门后，吴真人回道：“弟子正一吴真阳，道号混朴子。这是我的师弟霁南。”

霁南拱手道：“弟子李霁南。”

“观中只我和霁南并两个徒弟四人，师弟不嫌弃可在此住下，我让徒弟收拾出一间厢房。”

无执子摇摇头：“你我派别不同，只需前院寻一处遮风挡雨的角落，其他事项就不麻烦师兄了。”

吴真人道：“前院只几间倒座空闲，可常年见不得光，住不得人。李师弟若不嫌弃，可住到后院西耳房，仁永和我的大徒弟了是同住。”

无执子一再坚持，吴真人无法，只得吩咐了是去前院收拾出两间干净亮堂的屋子出来。

游罗见了是拿了一串钥匙从后院过来，问道：“师父可安排了住处？”

了是点头，道：“让在倒座里面挑两间亮堂的。”

游罗：“倒座哪有亮堂的，怎么不住后院去？”

了是推开门，一阵老灰混着霉味从里面扑出来，他捂着鼻子道：“约莫是觉得咱们食荤，在一起住着不方便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他嘻嘻笑着道。

“你别乱说，这句话哪是这个意思！”游罗皱眉。

“以后不说便是。对了，李师叔说不用管他们的饭食。”

游罗道：“可是觉得麻烦咱们？不妨事，我多做两份素斋送过来。”

“那我来送。”了是正拿笤帚扫顶棚的灰尘和蛛网。

仁永背着两个包袱，扛着一个箱子过来，道：“两位师兄辛苦，我来吧。”他把行李放在门口，扛起门口的扫帚便要扫。

游罗忙拦下，笑道：“你拿不动，也用不上这个，去院子里玩吧，我们一会儿就拾掇好了。”

了是胡撸一把脸，道：“就是的，屋里灰大，小孩子不经呛，不如去外面打盆水，待会儿让咱们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