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罗甜言套底细傲狠厉色戏痴儿

“这是做什么？”

“如此可使香气温润持久。”他表情温柔，脉脉地抚着袍子上的褶皱。

“也是故人教你的？”

“嗯。”

游罗看他似陷入往事，目光潋滟如波，眉宇间蔚然而深秀。

“定是心仪的故人。”游罗笑他。

傲狠瞥她一眼，不作声。

“您是皇子吧？”

“为何这么问？”

“瞧您通身的气派…”游罗谄媚道，“喏，还有这精妙的刺绣，我们老百姓哪有资格穿，连见都不曾见过的。”

“哼，小小皇子怎配与吾相提并论？这衣裳也不是吾的。”他觑了眼游罗，“不过，吾穿着就是吾的。”

他对这袍子如此在意，既不是他的，必是那位故人的。

“您同那位皇子……两情相悦？”游罗嘻嘻笑着冲他挤眉弄眼。

“……”傲狠晃着脑袋呆了呆，似乎反应过来她暗指他有龙阳之好，擒着她的后脖领便要打，“吾要吃了你！”

好在他没有真要动手的意思，游罗手脚并用爬起来就跑，一下午没敢露面。

傲狠气性奇大，一是气她没眼色，“阶下囚”的身份也敢调笑他，二是顺着她的话想起了那个人，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顺带又回忆起自己曾凭一己之力搞砸了她的好姻缘，真真是怄气又扫脸，因此直到晚饭时候还哼哼唧唧生着闷气。

虽然这老妖怪性情反复无常，令人摸不到头脑，但有一样好处，想要什么他都能变了来。游罗靠着他的妖法张罗了一桌好菜，殷勤的在他面前摆好饭桌，再一样样地给他布菜。哄了好半天，这老妖怪才纡尊降贵地拈起筷子。

傲狠嘴里含糊着说道：“你这手艺还不错，稍加指点，能上得台面了。”

“您老人家必是厨艺精湛了。”游罗有意套他的话，半真半假地谄媚道。

“小鬼懂什么，懂吃的才是大家，吾吃尽天下美食，说起品鉴称得上有些心得。”傲狠把一碗白粥吸溜得呼哧作响。

游罗颇不以为然，但表情堪称奴颜婢膝。

“那么以您看，什么最好吃？”她捡他爱吃的菜色往他面前送。

傲狠一抹嘴，睨着游罗道：“自然是人肉最好吃了。”

游罗撇撇嘴，又凑上前道：“听说盛朝有一道玉井饭，颇有趣味，您可曾吃过？”

“唔，不过是藕丁拌白饭，吃其脆爽罢了，无甚滋味。”

“那么，济朝风雅，可有美食？”

“别提了，整日只能吃豆喝粥，甚是可怜。”傲狠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打盹，“从前的吃食佐料少得很，食材也匮乏，比不得当今。”

游罗面上不显，心下大惊。从济朝到现在，少说也有一千多年了，这老鬼忒的能活！别说自己，恐怕就连霁南都不是他的对手。落在他的手上算自己倒霉，断不能再搭上霁南。如今只能虚与委蛇，另谋脱身之法。

傲狠一觉醒来，不见游罗踪影，冷哼一声，并不去寻，高视阔步地进了院子。

这厮慢悠悠在院中转了一圈，并无那小鬼的踪影。

“哼，小鬼有些本事么。”

言罢踅身进了厢房，犄角旮旯都翻过，也一无所获。傲狠自觉威严不再，心中压抑了几百年的不羁再也按捺不住，突突地往上冒。登时好胜心作祟，今日定要寻上一寻！

“有意思，还没谁能从吾眼皮子底下溜走，雕虫小技罢了！”嘀嘀咕咕说着，脚步不停，三步两脚又进了正房，“莫要被吾捉住，定要让你知道戏耍吾的下场！吾乃上古洪荒第一凶……”

刚绕进内室，就见颇善雕虫小技的游罗正在整理被褥，案几摆设似乎全都擦洗过。上古洪荒第一凶的老妖怪不仅呆了，一只脚还在门外跨着。

游罗听见响动，望过来，粲然一笑：“您醒啦，这一觉可真长久，我都拾掇得差不多了。”

傲狠清了清嗓子，踱到桌前空做了个撩袍的动作，四平八稳坐下了。

游罗看他还穿着中衣到处晃荡，掩嘴笑，见傲狠面色不愉，忙从柜中取出叠得颇平整的袍子，双手捧着送到傲狠面前。

“喏，袍子我收起来了，您快穿上吧，别冻着。”

傲狠递给她一个满意的眼神，拎着袍子去屏风后面穿。

少顷，傲狠迆迤然走出来，雍容雅步，在游罗面前悠然转了一圈，除却他这通身的匪气，也当得如圭如璋这样的美誉。

“如何？这一身可配得上吾的样貌？”

“袍子确是好的，样式也是独一份儿的。只是这腰带大了两圈，走路还得两手端着，忒不利索。”游罗托腮看他。

“小鬼不懂，这革带是身份的象征。”傲狠拎着腰上的配饰娓娓道来，“瞧这一溜玉片，总共十多块，正面当中是方的，傍有两条小辅，序次又各有三个圆的，后腰缀七片方的，缀上这么多玉片，自然无法束住腰。实用点儿的也有啊，叫‘大带’，你知道何为大带吗？”

游罗正待细听，却听他道：“罢了，料你也是不懂的。”

他却又扯着衣带子喋喋不休起来：“瞧，革带里头束着的便是大带，正面瞧着有两条带子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