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因缘际会因果债情缠煞人心魔生

了是说大约是师门有事，连夜赶回去了吧。游罗心知不可能，悄悄留了饭放在锅里焐着。

了是眼尖，就要过去看：“咦，锅里还有什么？”

“了是，吃过饭就过来，为师要考校你的功课。”真人留下一句话，转身去了堂屋。

了是“啊”了一声，挠了挠头皮，急忙跑了。

霁南回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他披了一身的晚霞，身姿似柏如松，形容却有些狼狈，衣裳破了好几处，隐约露出里衣来。

“有没有吃的？”

“有的。”游罗转身跑了。

早上留的粥早就凉透了，幸好中午做的绿豆糕留了几块，能先垫垫肚子，游罗正要起灶，霁南进门来，就着凉粥，风卷残云地吃着点心。

“哎凉的……”

“无妨，等不及。”

游罗第一次见他这样吃饭，怕是饿极了。

“你今天去了哪里？”

“山下村子有妖物作祟，村民遭了难，我昨儿半夜就下山去了。”

“你如何知道？”了是跑进来，兴冲冲地看着霁南，“啊，你能感应到妖气！”

“来的那天，村里有人家里进了妖，从我眼皮底下溜了，料想它不会善罢甘休，就留了一张符。昨晚上那符突然着了，我连夜去捉。”霁南端着饭，抬起头看着游罗，郑重地说，“多谢你给我留了饭。”

“不用不用，我做饭没分寸，多了少了是常有的事。”游罗有点发窘，使劲摆手。

霁南点点头，继续喝着凉粥。

饭后，霁南与真人手谈。

“师兄，近来山下不太平，我刚来的那天就注意到了，今天的事情虽然过去，我总觉得还没有了结。”

“世道不太平，看来是有人不想过安生日子。”

霁南点点头：“是，我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不该有妖物敢在此地猖狂，如今却层出不穷。”

真人点点头，落下一子，道：“他不能长久留在这里，不久会有大变故，他在此处必会牵扯其中。”

霁南沉默了几瞬，才道：“师兄，其实我并没想到应对之法，只是最近惴惴不安，才决定来看一看。”

“毕竟是我的事情，却劳烦真人这么多年。”霁南冲真人拱手道。

“你也看到了，是游罗在照顾我们。”真人笑着摆手。

“真人把他教导得很好。”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真人左手打着扇子，右手执黑子嗒的一声落下，“不过，你恐怕会有些麻烦了。”

“无妨，终究是要面对的，总躲着不是办法。”霁南苦笑道，“这几天我眼瞧着，他怎么一副没有法力的样子？人也有些憨，莫非是当年伤了脑子？”

吴真人笑起来，道：“他可不是傻孩子，只是在学习上没有天分，观里一应事务全靠他，原本我还想着日后让他掌管山门，可他也知道自己在功法上毫无建树，自己先灰了心。你可别招他，惹恼了呛你个没脾气。”

霁南也跟着笑，道：“可见不是装的，既然是真傻那我便也放心了。师兄向来识人有术，想来不会看错人。只是他连傍身的本事都没有，日后该如何自保？”

“过几天让他跟着你下山历练，不经些事情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横竖你们也有因果未了。”真人落了最后一子，道，“今天到此为止吧。”说完起身进了里间。

霁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收拾棋局的时候，发现原来胜负早已见分晓，暗道师兄走一步想十步，实是已臻化境。

游罗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草草梳洗过就睡了。

想着白天的事，心里乌糟糟乱成一团，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妖，自己长到十六岁，头一遭意识到危险离自己这样近。观中香火不盛，村民偶尔上山求子、求功名。万一妖怪打上山来，师父年纪大经不得碰撞，自己和了是肯定要冲在前面的，可惜自己愚笨，跟随师父十六年，功法竟然毫无长进，危机时刻只能以这血肉之躯与妖怪拼命了。山下的村民怎么办呢，想必霁南会保护他们，也不知凭他一个人能不能扛得住。

越想越没有头绪，意识却格外清晰，游罗就这么盯着帐顶。夜渐渐深了，黑暗慢慢笼罩了心中正慷慨悲歌的年轻人。

“……满口的仁义道德、天下苍生，吾等可算苍生？”一道凄厉的女声痛斥道。

游罗醒来发现自己卧在泥地上，不远处一女子倒在破碎的石板上，周围一片狼藉，看来是被人打飞，又撞碎了院中的石桌。那女子靠着碎石，狠狠抹干嘴角的血迹，指着面前一高大的身影痛骂着什么。

那人立在阴影里，看不清面目，只看得到笔直的脊背，利剑一样戳在破败的小院儿。

“你们杀戮太重，我是替天行道。”

游罗听不清二人的对话，正打量这小小院落。正房是村子里头常见的形制，小小的屋顶，线条平直，没有出檐。有了年月的老房子，土坯墙剥落了墙皮，露出茅草茬子。院子西南角厢房旁有一个小鸡笼，大半边儿不翼而飞，鸡毛散落一地。经过激烈的打斗，柴门斜斜地吊在矮墙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那边两人激烈的争吵，不知是打翻了什么，游罗回身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