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月

第2章

三个月前，午夜，林家内宅。

林涛走在一条狭窄的石头小径上，两侧是一片浓密的竹林。

月朗星稀，竹叶随风而动，沙沙作响。

小径尽头，穿过一道拱门，对面是一片偌大的内湖，一座八角亭在湖边静静伫立。

月光下，一位穿着朴素，华发苍颜的老者，面向湖心，坐在竹椅上独自饮茶。

林涛来到庭前，整了整黑色外套，刚要迈步上前，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音。

从拱门边上的竹林中，飞出三道寒光，划过夜空，笔直得刺向林涛后颈的方向。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却又忽然被什么东西拿捏住了一样，悬停在空中。

林涛回身，借着月色，仔细端详着这三根晶莹剔透的水晶银针，在半空中熠熠生辉。

“二哥，你若是一不小心，这三根飞针把我带走了，你说父亲会不会怪罪你？”林涛笑呵呵得看着从拱门的黑影里缓缓出现的身影说道。

这人从头到脚全身裹着深绿色绷带，瘦高的个子至少有两米以上，头顶稀疏分布的短发，在月光下如银针一般，连同他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一样，透着刺骨的冰寒。

男人外面套了一件特制的修长风衣，上面的深绿色纹路跟两边的竹林确是般配，如果不是他自己走出来，着实让人难辨真身。

“林兄弟说笑了，我这拿不上台面的小把戏，怎可能伤得了你分毫？”他两手交叉抱在胸前，三根银针像是连了丝线，一下子被抽回他身上，藏在那些绷带的缝隙中。

林涛脸上微笑不减，半开玩笑的说道：“若是平时，倒是绝没有可能。但要是我日夜兼程赶路，一回家正好有了片刻松懈，那还真不好说了。”

瘦高个子嘴上的绷带，开始震动，发出一阵骇人的尖笑，在静寂的夜中，宛如禁忌的低语。“我林家堂堂首席，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绝不会有半点松懈。”

“绝不会！”林涛忽然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对方，一道橙光在他瞳孔中缓缓流动。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竹叶飘落湖面的细音，伴随着悠悠波纹扩散开来。

“林涛来了。”亭内老者，一声浅吟，却足以让原本平静的湖水，起了一层波澜。林涛立刻转身，快走几步来到亭中，余光再次扫过拱门的时候，方才那人，却已不知所踪。

“父亲！我回来了！”说罢，他双膝跪坐在老人身后的蒲团上，毕恭毕敬得将一根黑色卷轴双手献上。接着说道：“这是境洲学院正二阶的黑文卷轴，能够进行百次以上的书写。”

“这次南行收获不小，会里的大人们对林家很满意。”老者身下的竹椅链接着某种机关，开始缓缓转动，直到他面朝林涛时，才起身接过卷轴，低垂的眼眉下，射出一道犀利目光，爬满两颊的白色络腮胡须，在月光下更显苍白。

“父亲大人教导有方，林家必然不负月相一族之名。”

老人没再言语，林涛也紧闭着双唇。

又是一阵死寂。

片刻后，老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嘴角上扬，微笑着，渐渐变成了爽朗的大笑。

林涛见状，也“噗”的一声，顺势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一老一少，一上一下，四目相对，借着月色，谈笑风生了起来。

“你个臭小子！镜洲的咒术学院，你都能来去自如，这正二阶的卷轴，若是由你交到中枢，足够换一个分庭庭主的头衔了。”老者看着林涛，将手上的卷轴向前一送，说道：“林家的规矩，持物者定策，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涛两手拄着地面，完全没有向前的意思，他看向老人，说道：“我不要。”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为何？”

“庭主有什么好的，总是被派到天元河畔，离家太远，不喜欢。”林涛此刻的语气，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而他话音一落，老人目光中的犀利虽没有完全退去，却已经藏在了眼角。

“你当初承诺的，确实没让我失望。”

老人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他将卷轴揣进怀中，侧目看着湖面上倒映的一轮满月。

“林涛，下个月，你就开始着手准备吧。”

林涛一下子起身，一改前态，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低头说道：“父亲，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林涛微笑着，仿佛这一直以来他所期盼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如果没有接下来的那一幕，那么他的人生，也许从此就会走上巅峰。

这时，从岸边的拱门里，忽然飞出一个黑影。

林涛本能的反应，回身护在老者身前，同时开启了身上的防御咒文。

咒文，是这个世界上功法的统称，它们将各种能力化成文字以各种排列组合和算法的形式，通过特殊的墨水，写在特质的载体上，以达到各种各样的效果。能够熟练使用这种技术的人，会被冠以咒文使的抬头，是人人仰望的存在，而碰巧，林涛又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防御咒文，刚刚开启，他的视线还在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