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潼树神
屋外的雪已经堆积得非常厚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还飘洒着雪花,它们如同轻盈的羽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夜色中的雪似乎也变得更加冰冷,散发着一种刺骨的寒意。月光照在雪地上,泛出微弱的冷光,给整个世界带来一丝神秘冷酷的气息。
何淑仪拍了拍头发上、身上的雪,裹着一身寒气走进屋。
看到汪秀芝俩个无神憔悴的样子,似乎已感知到了什么,轻声叹了口气道:“我都听说了,回来了也好,你们也尽力了。”
秀芝捂着口哭起来,又怕吵醒怀安,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的压着嗓子道:“医生说没得治了,我但愿死的是我啊,只要她好好活着,我什么都可以去做,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何淑仪沉默良久,低垂着头,眼泪迟迟不落,她稳住颤抖的声音,冷静而缓慢的劝道:“安安已经这样了,我知道你们也花了不少钱,已经尽力了。既然医生也这么说了,你也就别自责了。”
秀芝摇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下来,说:“不,我要带她到省里的大医院去,我不信治不好。”
何淑仪内心有点振动,她有点羞愧的进屋,站在床头沉默良久。
看着面色发白虚弱的怀安,她上前用手帮怀安掖了掖被子,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走出来,许久才望着秀芝道:
“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在怀安身上花了不少钱,你们也尽力了。算了,别救了,留点钱好好过日子吧!”说完,何淑仪急步走到大门边,正要拉门。
汪秀芝情绪突然抑制不住地爆发了,她带着哽咽的低声吼道:“你说什么鬼话?你孩子多,自然不在意怀安的生死,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呀,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她死呀?我绝对不会不管!”
何淑仪动容的愣了一下,然后又是一言不发的拉开门,漠然走了出去。
施仁美扶着秀芝劝道:“她也是不想连累我们受罪,她是孩子亲妈,你以为她真的不难受?你也别钻牛角尖了,你看你的身体都要垮了,你这样,我也心疼,我们都尽人事听天命吧!”
“不,安安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可以狠心,我却不能不管她。安安她只有我们,你也不会不管的,对吗?”秀芝哀伤又无助的望着施仁美。
施仁美疲惫又坚定的安慰道:“这是我们的安安呀,这世上谁都可以不管,我们怎么能不管呢?”
屋外的巷子里一道孤独地背影在雪地里踉踉跄跄的踽踽独行。
何淑仪似乎苍老了许多,外面寒风呼啸,夹杂着雪粒仔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她不晓得冷、不晓得伤心、不晓得疼痛,她几乎麻木了!她
她像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机器,机械地向回家的路走着,结冰霜的路太滑,路灯发出微黄的光亮无言的照在她摔倒的地方。
她又一声不吭的爬起来,消失在风雪交加的暗黑里。
施怀安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她怎么可能不心疼?怎么可能不难受?但是,就算再心疼、再难受,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医生已经宣判了施怀安的死期,大家也都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了,她还能为怀安这个早已送出去的孩子做些什么呢?
而除了怀安之外,她还有其他的责任需要承担。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崩溃。如果连她都倒下了,那么她的家也就真的完了。
生活不会为谁停留,天空不会因为你没有伞、没有房子便不下雨雪;老天爷从不仁慈,万物竞相,即使是蝼蚁,也躲不过命运的摧残,扛不扛得过都是命罢了。
次日天还未亮,汪秀芝便着急起床,施仁美叹气拦道:“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等天气好点再去不行吗?”
秀芝固执的收拾了一个黄布包,执拗道:“可安安等不了……”
谁能想到在这个数九寒天、冰天雪地的时候,她出门去的原因。
老人们相传,莲花塘山上有一棵几百岁的童子树。凡是家中有孩子生病难医的,只要家人去诚心求拜,便会保佑孩子平安渡过危机。
童子树??,也被称为梓潼树神,其由来与夏禹治水有关。据??《广博物志》记载,夏禹治水时需要造独木舟,于是下令砍伐梓树。梓树因惊吓变化为童子,禹王因此大怒并继续砍伐。梓潼古代先民认为梓树化为童子是神,因此建庙祭祀梓潼树神。
天还未亮,雪在晨曦中反着寒光,口中呼出的气都是一团白雾,汪秀芝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独自一人前往心中的圣地——童子树。
到了山脚下,太阳散发着清冷的光芒若有若无地照在秀芝的身上。
她先去拜了路过的小土地庙,这是她每次路过必做的事情。她从包里拿出几个粗粮馒头作为供品,放在了土地庙前的石桌上。接着,她轻轻地划开了一根米柴,点燃了三支香,然后毕恭毕敬地将它们插进了香炉里。
做完这些后,她便开始三步一拜的上山。
山上刚刚下过雨夹雪,地面湿漉漉的,还带着冰渣,但她并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山路。
她每走三步就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