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隐忍暗欲
屋外已是暮色四合,天光暗淡,酝酿着浓重的夜色。
屋内路平不知何时点亮了灯盏,明亮的火烛摇曳在她那双泪水潋滟的杏眸里,裴珩任她扯着衣袖,淡声问:“沈若欢,为何你觉得你求我,我便会帮你?”
若欢泪水凝在眼眶之中,他这轻描淡写的话,无异于对她判了死刑。
“三郎,我……”若欢甚至有些哑口无言,是啊,她凭什么觉得求裴晏,他便会帮自己。
可她还能去求谁呢?
父亲一获罪,沈家便彻底折损了,等同于她们沈家的根基倒下了。
没了官身,没有门庭,无权无势,谁又肯高看她一眼?
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世间无。
人走茶凉,失了权势,跌入谷底,向来只有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哪有什么暗室逢灯,绝渡逢舟?
可她实在日暮途穷,无路可走,也无人可求了。
不求裴晏,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是她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绳索,否则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冤枉去死不成?
“三郎,若是我父亲真的贪污了三百万民脂民膏,朝廷要斩他,重惩沈家,我绝不会黑白不分。”若欢紧紧揪着他的袖摆,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滴落,“可我父亲只贪墨了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也并非是孝敬给了淮王,犯上作乱的事,我父亲绝对没有做。”
裴珩手背突然多了些湿意,他微微垂眸看去,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哭的梨花带雨,双眸微红,粉嫩娇美的脸颊上留下一行行浅浅的泪痕,破碎而又漂亮,泪水不断地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被她泪水打湿的手背有些凉,还有些痒,那凉意和痒意顺着他的手背湿淋淋地滴入指缝之中,濡湿了掌心。
裴珩无端又想起,那夜捂住她口鼻时,被她眼泪淋湿的掌心。
只是不知道,她那时是不是也哭的这般无助伤心。
他微蜷手指,似是想攥紧那很快就干涸的泪水,又似在驱赶掌心的潮湿和痒意。
屋内有些过分的安静,除却若欢细弱的哭泣声,便是火焰舔舐着蜡油,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安静得有些可怕。
见他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若欢捏着他衣袖的手更紧了几分,忍着难堪,双膝微屈,就朝地上跪去。
这封文书只要到了府衙,她父亲便会被送上断头台,若无法求得裴晏心软帮扶,她就要失去所有至亲了。
若欢咬了咬唇,手指紧紧扯着裴珩的袖摆,深深地跪拜下去,仰脸泪眼朦胧地朝他说:“三郎,求你……”
“求你救救我父亲。”
与从前的刻意讨好所伪装出的楚楚可怜、卑微示弱完全不同,她这一次是真的身逢绝境,别无他法。
裴珩神色冷峻地站着,凤眸沉静冷淡,波澜不起地看着她跪在自己脚下。
但眸光却顺着她白腻纤细的脖颈寸寸向下掠去,一点点扫过她全身。
她似乎比前几日更清瘦了,直直地跪着,细弱而又可怜。
后背那对藏在单薄布料下的蝴蝶骨,轻易就露出了形状,随着她细弱的哭泣声若隐若现。
再向下,是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肢,似是掌心稍稍用力便能折断。
若欢不知他在看什么,隔着雾蒙蒙的泪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眸色突然深起来,暗沉沉的有些迫人,像不动声色的猎人,在等着猎物乖顺而驯服地自投罗网。
她绷紧脊背,攥着他的袖摆的手指轻轻发颤。
裴珩的眸光落在她颤抖的细嫩指节上,凝视片刻后道:“沈若欢,我不是龛前供奉的佛,便是神佛,也不可能有求必应。”
若欢已经哭的鼻尖都泛了红,看上去可怜极了,她懵懂地仰视着裴晏,不清楚他是不是又一次拒绝了自己。
裴珩微微俯身,对上她泪光莹莹两汪清泉似的眼睛,冷白的手指轻轻揩去她密羽长睫上的水珠。
才不吝赐教般缓缓说道:“万事要讲得失利害,求神拜佛还要供奉瓜果捐香油钱。你求我帮你,仅凭那一纸婚约吗?”
若欢听懂了他的话,急忙道:“我眼下……虽没有钱财,不能给三郎重利,但日后……日后我可以赚很多银子,三郎知道的,我外祖父曾是太医,我继承了他的医术,以后给人看诊治病,一定可以赚到很多银钱的。”
见她懵懂犯蠢,竟以为自己是在跟她索要钱财。
裴珩轻笑一声,笑意冲散了他身上的冷意。
若欢见他笑了,还以为只有许以重利才能打动他,便愈发真挚地道:“只要三郎能救下我父亲,我可以给三郎打下欠条……”
“沈若欢。”裴珩打断她的话,眸光从她湿哒哒的睫毛,落在她被咬得红肿的唇瓣上,耐着性子道,“空口许诺和无法立刻兑现的欠条,在我这里不能当作交换的筹码。”
他眸光深深地看她,指腹终是贴在了她面颊上,抚了抚,似是要抚去那些斑驳的泪痕,又似在隐忍着什么暗欲。
“朝廷的判罪文书已下,再要翻案,你可知要付出的心力和代价?你应当也清楚,沈长安一死私盐案便可了结,但若要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