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绝嗣而终
若欢看着蜷缩在母亲怀中的阿尤,不过是短短两月,曾经唇红齿白、圆润活泼的玉童子变得憔悴可怜,软糯的脸也失去了光彩。
“倘若不是你,阿尤不会平白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温白薇语气已不像之前那般怨恨,但她平静而又笃定的话语,却似拿着铁锤往若欢心上钉下重重一记。
若欢深陷于愧疚之中,她颤着唇不说话,默认了母亲的指责。
温白薇:“沈家便是落得个斩首的下场,也不过一刀落下,疼上一瞬便没了知觉,顷刻间便能解脱,阿尤哪里用得着活生生的受这样的折磨?你身为长姐不能庇佑幼弟,还要他代你受过,若欢,你叫母亲如何能不怨你?”
“母亲,是若欢错了,母亲怨恨女儿也是应该的。”沈若欢被温氏几句话打压到谷底,陷入了痛苦的泥沼,她深觉是自己害了阿尤,该遭受拔指之痛的人也应该是她。
温白薇看着她自责无助的样子,一脸的无动于衷,继续说:“当年我只为你打算,替你定下了裴国公府的亲事,倒是不曾为阿尤未雨绸缪,而今沈家遭难,你能逃出一劫,阿尤却只能在这牢狱里陪着我和你父亲吃苦,你知道错了便该负担起做长姐的责任。”
若欢听后更加内疚:“女儿愧对母亲的一片苦心。”
“若非是为了你,我也不会低三下四地写信去求季茹,让裴国公府不至于翻脸不认这门亲事。”温白薇继续说道。
若欢知道母亲一向心气高,为她定下裴国公府的亲事后,自幼年教导起她便十分严厉,生怕她日后高嫁入裴国公府叫人看不起。
“是女儿不孝,才令母亲为女儿这般筹谋。”若欢强忍着眼底的泪意,孺慕地看着温白薇,颤着唇道,“母亲对女儿的好,女儿心里知晓。”
温白薇见此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你是个懂事的,我举全家之力托举你离开牢狱,并非只是为了要你嫁进国公府自保,你心里若还有我与你父亲和阿尤,你该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
若欢依恋地蹭着温氏的掌心,解释道:“女儿并非自私自利之人,时刻记着爹娘和阿弟正在牢中受罪,不敢独善其身。我在想法子找脏银的下落帮父亲洗清罪名,只要能赶在判罪文书下来之前找到那三百万两脏银,就能为沈家洗刷冤屈,届时你们便可无罪释放出狱。”
温白薇收回了手,赞赏了一句:“那裴晏生的清俊出尘,你未曾耽于情爱之中,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倒也不枉费我这十年的苦心教导。”
沈若欢总算得了温氏的一句赞赏,她看向温白薇的眼神里孺慕之情更甚,愈发觉得母亲对她一片苦心孤诣。
“只是你父亲的案子复杂,不会这么轻易就能洗清罪名。”温白薇端详着她,问道,“裴晏待你如何?他是否愿意用裴国公府的权势帮沈家?”
提起裴晏,若欢有些泄气,她抬眸朝大牢铁门处看去,那人站在光亮之中,远远看去只能瞧见高大颀长的身影。
她低声道:“他性子淡漠冷清,不是个轻易为女色所动的。”
温白薇方才已经瞧出了几分,裴晏入牢房后不仅言谈举止之间颇为冷淡,而且单从他称呼若欢为沈姑娘来看,就不像是对若欢的美色动了心的。
“他只说婚约照旧,带我回国公府,旁的不曾说过。”若欢怕母亲嫌弃她无能,嗫嚅着补充道,“不过今日是他主动带我来探监的。”
温白薇有些消沉地道:“裴国公府怕是指望不上了。”
若欢从小到大,最怕的便是温白薇对她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忙说起方家的事,想让温白薇高兴一些。
“方家今日出事了,方浮玉私通龙虎寨的山匪,被宋夹卫的周指挥使给带走了,崔知府也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温白薇有些意外,脸上划过一抹快意:“没想到他们方家竟也有这一天!”
见母亲高兴,若欢没忍住就多说了一些:“裴晏还叫人剜了方浮玉的眼睛,母亲,他或许也有几分在意我的……”虽然眼下还不多。
温白薇却不像她那么乐观,反倒说:“季茹是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不过,裴晏是她的儿子,便是长得再不像,性子上也会有那么两三分她的影子,眼下不曾对你动心,往后只会更难。”
当年季茹看上沈长安,也不过是一个照面。
如今依季茹对她的厌恨,哪会任由儿子真的喜欢上她的女儿。
她说得模棱两可,若欢有些不解其意,只以为季氏眼光高,不然当年也不能嫁进国公府。
温白薇也不想她知道的太多,脸色有些沉重地说道:“你父亲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
“用刑之人是奔着要父亲的命去的。”若欢看向仍在昏睡的父亲,有些痛心地说。
温白薇:“你心里清楚便好,我与你父亲心中都有预感,我们沈家这回只怕是要折了。”
若欢握住温白薇的手,宽慰道:“母亲,不会的,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们出去的。父亲为官一向清正,贪墨之罪是诬陷,父亲不是说脏银与龙虎寨的山匪有关,我一定会找到那些脏银的。”
温白薇看着她稚嫩的眉眼,嗤笑道:“官场哪里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