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柔软无害

路平眼观鼻，鼻观心：“屋内除了谢四小姐，只剩下沈姑娘和她那位丫鬟。”

裴珩眸光落在那几根银针上，淡声道：“去查查是什么毒。”

路平没忍住提醒道：“沈姑娘身上若真藏了这样的杀器，主子还需小心一二。”

裴珩未置可否，只是吩咐道：“叫周怀风盯紧龙虎寨的动向。”

路平不放心，快速将不平方才在院中告诉他的事说了一遍。

裴珩听后掀起眼帘，朝车厢看了一眼，眸光微凝：“去查查她口中的忘尘修士。”

“是。”路平犹豫着张了张嘴，他看不透主子在想什么，有心想再提醒两句，但又怕主子嫌自己多嘴。

单从今日方家所发生的事来看，沈姑娘并非看上去那般柔弱无害，手腕和心机甚至不输盛京那些世家女。

裴珩显然知道路平在想什么，他只是淡淡道：“这世道女子有自保的手段不该是错事。”

路平顿时噤了声。

他忘记了，主子从不喜欢过分柔弱，毫无自保能力的人和物。

那样的人和物都太脆弱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手段和心机于女子而言，成为了俗世意义上的贬义词，普罗大众对女子的要求是善良温柔，贤惠顺从，只需要像菟丝花一样依附男人而活便可。

可偏生他们主子，最不喜这样柔软无害的女子，因为她们没有自保的能力。

就像那位一样……

若欢戴好幂篱后，撩起车帘，对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裴晏道：“三郎，我好了。”

路平眼疾手快地将银针重新包好，拢入袖中。

离了十丈远，若欢并未看清他手中是什么东西。

裴珩上了马车后，眸光从上而下将沈若欢打量了一遍，停留在她的袖摆处。

方才她的蹀躞带缠绕到他腰间的带扣上时，她并无异常，也不慌乱，可见那些淬了毒的银针并未绑在腰间。

那就只能是藏在小臂上，唯有那处离手指最近，才能在危急时刻瞬间取出。

裴珩看向她那张娇美无害的脸，他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能够在混乱之中，临危不惧用淬了毒的银针将山匪一击毙命，胆子倒是够大。

并非只是仗着他的势，苦等着他去拯救，而是提前做了另一手准备，用方浮玉在意的软肋去衔制他，可见是有脑子的。

有美色，有脑子，又足够胆大。

想来日后她嫁进国公府，应当能过的很好。

至少要比那些徒有美色，却无半分自保能力的女子要过的好上许多。

裴珩茶色的凤目中浮现一丝悲悯，起码不会落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他虽不喜那位机关算尽的二嫂，但她的确为裴晏定下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婚后，她若能令裴晏收心、踏实上进，裴国公府也算是后继有人，裴珩如是想道。

很快，马车到了府衙。

州府的大牢一般在衙门大院的西侧，若欢和裴珩刚下了马车，恰巧就碰见了扬州知府崔庸。

崔庸一身官服穿戴得十分整齐，一脸急匆匆的本要上马车，瞧见裴珩后，他忙急步走了过来。

“裴三公子，我正要去你。”崔庸心急火燎地道，“听说任都转盐运使的方昌运家中通匪，被周怀风给带走了，裴三公子也在场？”

裴珩淡淡点头。

崔庸焦躁不安道：“方大人怎会无缘无故通匪？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裴珩神色冷淡，不徐不疾道：“几十个龙虎寨贼匪就在方家，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如何能是误会？”

崔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讪笑道：“可周怀风一个宋夹卫的武官怎不说一声便在我辖内抓人？况且他周怀风论品阶比方昌运还要低上一品，如何能抓自己的上官？方昌运若是真的通匪也该是报到府衙，由本官审理才是。”

大景朝文官地位比武官要高，哪怕周怀风任职的宋夹卫指挥使也是从三品，但文官却默认武官的品阶要低一等。

裴珩眸底有冷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无波无澜，淡淡道：“裴某此次来扬州是为了接未婚妻去京城，于官场之事也不甚清楚，崔大人该去找周怀风才是。”

崔庸一拍脑门：“裴公子说的是，我正要去找周怀风。”

他看了一眼裴珩身旁站着的沈若欢，倒是想起沈家与裴国公府定亲一事。

裴珩不冷不淡：“那崔大人脚程要快一些，周指挥使这会儿应已经出城去了。”

宋夹卫在扬州城外的西北角的笔架山，是南宋时期为抵御外敌而建立的军堡，宋人曾将扬州分为三城，宋夹城位于宝祐城与宋大城之间，是夹在两个大城中间的一座小城。

宋夹卫规划方正严谨，城墙高大坚固，建有藏兵之所，曾被誉为江南屏障。

至大景朝，三城合并为扬州，宋夹城改为宋夹卫，由卫所军管辖，不受州府控制。

崔庸急忙往府衙的马车旁走，又顿住步子回身朝裴珩问道：“裴公子来府衙所为何事？”

“我不日就要带未婚妻回京。”裴珩徐徐说道，“今日带她来拜别家人，还望崔大人行个方便。”

若欢适时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