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夫君都叫上了
“沈姑娘,咱们到了。”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路不平跳下车舆,撑开怀中的十二骨油纸伞,对着车厢内道,“只是不赶巧,又下雨了。”
竹枝撩起车帘,扶着若欢下了马车。
外头细雨霏霏,若欢站定,隔着濛濛细雨看向匾额上‘方府’两个大字,方家府门两侧立有两只一人高的石狮子,朱门鎏金钹尽显府邸高深气派。
若欢胸口有些沉,只觉得这方府就像是一只张着大口的蟾蜍,让人感觉到重重的压抑。
她深吸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向撑伞的路不平道:“扬州雨多,今儿一早天便有些阴沉沉的,还好不平你带了油纸伞,我和竹枝两个扬州人倒是疏忽了。”
竹枝客气地道:“不平小哥,还是我来为姑娘撑伞吧。”
路不平龇牙笑了笑:“我这伞姑娘可撑不了。”
竹枝不以为意,一把油纸伞她还能举不动吗?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偏门忽然开了。
有个小厮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沈小姐,少爷请您进去。”
三人跟着小厮从偏门进了方府,停在了一处偏院。
屋内,方浮玉听到来报信的门房说沈若欢身旁还跟了一个撑伞的少年,他脸色立时变得有些阴沉。
他未来的‘玩偶’可真是不听话,他明明已经说过了要她独自过来,却还是带了人,晚一些他该如何惩罚她好呢?
谢清晚瞥了一眼院子里走来的几人,也跟着脸色难看起来,竟又是裴世子身边的那个双生子书童!
“方浮玉,裴世子的那个书童也跟着来了,我先躲一躲。”谢清晚站起身,往屏风后走,交待道,“无论如何,你今日一定得将事情办成了,绝对不能放沈若欢安然无恙的离开方府。”
方浮玉也瞧见了那个双生子书童和他手中撑着的那把青色油纸伞。
那晚,就是这个书童用一把油纸伞将他掀翻在泥水里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若欢上了马车,逃离他的手掌心。
若欢踏进屋内,就见方浮玉脸色阴沉可怖,瞳孔迸发着无尽恶意,那双细长的眼睛阴恻恻地盯着她,似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若欢被他盯得脊背发寒,又想起被关进暗室那十几日方浮玉对她的种种折磨。
若非她心智坚定,神智恐怕早就被这只豺狼给摧毁了。
方浮玉这种心思扭曲的变态,最期待看到的便是她的恐惧和害怕,所以她更不能如了他的愿。
她不能流露出半分惶恐,否则他就会兴奋于那些阴鸷的手段奏效了。
这是她被方浮玉折磨多日所观察到的。
若欢下巴微扬,静静地看向他:“方浮玉,你邀我上门前来见你,我来了。”
青竹伞下,少女淡立,烟雨笼了绯衣纤骨,杏眸黑白分明,淡如秋水,却难掩眼底的那一抹厌恶。
方浮玉心口急促跳动起来,就是这个眼神,一如当初她看向自己的那一眼,矜傲又冷淡,像是澄澈的菩萨眼却不凑巧看见了人间的穷凶恶极之徒。
方浮玉兴奋到浑身燥热,神经也跟着亢奋起来,眼睛充血,死死地盯着沈若欢。
一旁的路不平皱了皱眉,只觉得方浮玉这副癫狂的神态好似要将沈姑娘给吃下肚去,实在太冒犯了,他收起十二骨伞,有意侧身遮挡住了方浮玉的视线。
方浮玉目光受阻,阴郁地看向碍眼的路不平,眸光中闪过一丝毒辣。
见方浮玉一直不说话,若欢再次开了口:“方浮玉,你做过的那些恶毒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就没必要留什么体面了。”
若欢一想起阿弟那几枚血淋淋的指甲,就不由得心头发恨,“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不日就会随裴晏进京嫁进裴国公府,沈家是落魄了,但还有裴国公府在,我夫君裴晏也会为我撑腰,裴国公府会是我的依靠,你若再敢用那些阴私狠毒的手段伤害我的家人,国公府和我夫君绝不会放过你。”
听到她那句夫君,方浮玉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五官阴鸷扭曲:“沈若欢,你可真是下贱,这才几日连‘夫君’都叫上了!裴晏带你回京成亲?别做梦了,今日你休想踏出这个门半步!”
话毕,方浮玉抓起手边的杯盏,狠狠砸碎在地。
瞬间,屋内四面八方涌出一群身穿黑衣手持长刀的人,将若欢三人团团围住。
若欢心下一紧,她没想到方浮玉竟丧心病狂到连裴晏和国公府也不忌惮了,路不平还跟着都没能震慑到他。
这么多人,路不平能应对得过来吗?若欢垂在袖中的手迅速摸向针囊,取出淬毒银针藏于指缝之间。
路不平手中的青竹伞刷地一声震开,伞上残留的雨珠四处飞溅,砸向逼近的几个黑衣人。
紧接着他一扭伞柄,油纸伞的十二骨撑处寒光毕露,竟是十二柄锋锐无比的刀刃。
他将沈若欢和竹枝护在身后,手中油纸伞急如闪电,寒光胜雪,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眼见那么多人手都未能伤路不平分毫,方浮玉有些坐不住了。
他攥着蛇皮长鞭,趁着混乱之际,绕到路不平的身后,长鞭如钩锁一般朝沈若欢挥去。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