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见血封喉
只是…
他蓦地想起沈若欢方才看向他的那一眼,突然间读懂了她眼眸里夹杂的复杂,其实是惶惶不安。
她似乎并不信他。
准确来说,应当是并不信裴晏与谢清晚之间没什么。
未婚夫另有所爱,她才会小心翼翼地讨好,就连委屈都不肯示人。
水声晃动,裴珩又往浴桶中倒了一盆冷水,循环往复,良久才平复下身体的躁动。
浑身的骨头都被浸泡得有些寒凉,他眉宇间也淡了下来,大抵并非满月的缘故,蛊虫是被她的血给唤醒的,远离那诱人血香,他体内的小虫子也重新进入蛰伏期。
裴珩出浴之时,无意扫见虎口上浅淡的咬痕,眸光微微一顿。
她咬得并不深,只浅浅地咬破了一层皮,他又不像她那般皮肤娇嫩,只过去两日,痕迹就消退了。
裴珩摸了摸虎口,眼底恢复平静,一如寻常清冷淡漠,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杀念也消散于无形。
罢了,他慢条斯理地想,她是二嫂中意的儿媳,裴晏要娶进门的妻子,入了国公府便是他的侄媳。
况且,若体内的蛊虫唯有她的血可解,那么将人留着日后用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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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屋外林管事在裴珩离开后也走了,竹枝赶忙紧紧地关上了房门,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压低声音道:“姑娘,您可真是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变卦弄伤了自己?”
若欢安抚她道:“你方才应对的很好。”
竹枝在裴珩面前说破方浮玉威逼之事,是她先前交待好的。
只是她刻意瞒下了要割腕之事。
虽是求人,但分怎么个求法,她割腕以咬痕做筏子,既能引得裴晏内疚怜惜,又能试探出自己的血是否特殊。
引发了裴晏的内疚怜惜,却不能再开口说方浮玉之事,否则只会显得心机十足,竹枝开口则能让她不落下风,适时提起谢清晚更能叫裴晏觉察出她的委屈。
“快叫我看看您的伤。”竹枝不明白她这些心思,只关心她手腕上的伤,看了一眼,眼圈又开始红了,“您怎么舍得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若是留疤了可怎么是好?”
她家姑娘从前虽不说是金枝玉贵,但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可怜沈家一倒,却要吃这样的苦楚,竹枝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自是心酸难忍。
若欢扯唇笑着道:“无妨的,国公府的玉肌膏里尽是千金难求的药材,不会留疤的。”
竹枝见她故作无恙,心疼得愈发厉害,又说起方才的事,“我瞧裴公子虽性子冷,但待您还是有几分不同的,我便说姑娘生的这般好,但凡是男子哪有不心动的。”
若欢不以为意,裴晏不过是对她的血感兴趣罢了。
不过只要她身上有他在意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便都对她有利。
“裴三公子既然已经知晓,谢少爷那边可要我再去知会一声?”竹枝问道。
若欢摇了摇头,沈家出事后,从前与沈家相交甚笃的人家个个避之不及,昔日往她跟前凑个不停的男子也都如鸟兽散,人心易变。
她从中学到的头一件事,便是莫要过分依赖旁人,将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她利用裴晏来自保,却永远不会将他当成依靠。
“药可都买到了?”若欢问道。
竹枝从胸前将东西拿了出来,“老掌柜一听说是您要用这些药,就赶紧将东西准备好了,并未登记。”
医馆出售含有毒性的药,为了防止出事,不光要限制剂量,还会仔细登记造册留存底细。
若欢让竹枝去找的老掌柜,原先是在沈夫人名下的医馆做掌柜,沈家被抄没后,名下的铺子田庄都被封存,老掌柜医术精湛,不难谋生,被别家医馆请去了做大夫。
她从前常悄悄去医馆看老掌柜问诊,与老掌柜私交甚好,难得老掌柜还念着旧情。
若欢将布袋打开,里头放了针囊和两只小瓷瓶。
竹枝有些忧心的道:“老掌柜说您熟读《灵枢》和阴阳十一脉灸经》,更晓得这两瓶药的厉害,叫您慎用,非是山穷水尽,不要行差踏错。”
若欢缓缓打开针囊,指腹抚过整排细密的银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这种踏实是裴晏说‘不要怕’所给不了的。
她莞尔一笑:“我知道了。”
《黄帝内经·灵枢》和《阴阳十一脉灸经》都是针经,详细记载了人体十二经脉、奇经八脉的针灸手法。
她自幼便常常翻看,人体的每一条经络都再为熟知不过,只是往日是为了承外祖之志学医救人,但如今,若欢拈起一根闪烁着寒芒的细针,杏眸灼亮逼人。
相较起如何用针灸救人,她更是深知淬了见血封喉之毒的银针刺在哪处穴位,能将人一击毙命。
竹枝看着自家姑娘明明笑得明媚动人,却无端叫人有些害怕。
“姑娘,这些东西非用不可吗?”
“用来防身罢了,以防万一。”见她担心,若欢避重就轻道。
她打开其中一只药瓶,瓶中装着清水一样的毒,无色无味,却见血封喉,是取自箭毒木的树汁,奇毒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