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迟不归之死(上)
“驾!” 一匹骏马从城门一路冲进了闹市街道。 马背上的人几乎贴在马脖上,马术极佳,虽一路行人众多,却丝毫没有惊扰行人。 一路疾驰,直到在石蕴堂门口停下,他翻身下马,骏马因力竭直接倒在了地上,他似乎也两股战战,硬撑着敲响了门。 此时天色还早,屋内半晌才传来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谁呀?”丹桂揉着眼睛打开门,看清来人后,愣了愣,“清风,你不是跟着迟先生南下了吗?” 清风的嘴皮干裂,双目通红,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而归,他从怀里颤颤巍巍拿出了一个布包,交给了丹桂。 丹桂才接过布包,清风就昏厥晕倒了过去,倒在了丹桂的怀里。 丹桂勉强将清风拖了进去,又叫来其余人帮忙。 冯巧巧给清风把了脉,“力竭所致,他至少三日没合过眼,好好睡一觉就行。” 迟不归南下办差,并未让清风跟随左右,而是让他按路径先行一步,以作照应。 秋扇一向心细,见清风如此急切,日夜不歇地跑回来报信,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皱眉问道,“清风可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丹桂拿出那个脏兮兮的布包,递给了秋扇,“只有这个,一句话都没说。” 然后又转头问冯巧巧,“阿月姑娘还没醒吗?” 冯巧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阿月陷入昏迷已经有好几日了,容晚玉怕她有意外,直接搬到阿月的厢房贴身照顾。 她们无事,也不会去打扰容晚玉。 秋扇拿过那布包,稍稍捏了捏,发现是一件形状不规整的硬物。 正犹豫要不要现在交给容晚玉时,四皇子带着几个侍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 姜询抬了抬手,示意免礼,看见清风后,直接让侍卫将人抬走。 身份有别,秋扇等人不敢阻拦,只有丹桂壮着胆子,上前多问了一句。 “殿下,清风为何这般模样赶了回来,是不是迟先生出了什么事?” 姜询的面色也有些难看,比清风赶回来更早一日,他便已经收到了飞鸽传书,只有四个字。 “民怨苛政,火烧副使。” 看着容晚玉的侍女,姜询知道,迟不归被百姓烧死的消息,不日便会闹的满城皆知。 但此时正是解决刮骨香一事的紧要关头,若容晚玉知晓,疲乏之下伤心过度,恐损己误事。 他微微闭目,最后之令下一句,“今日京中会有些传言,莫要相信,更不要告诉容晚玉,让她分心。” 怕这些丫鬟不知轻重,他难得拿出了皇子的威严,顾视所有人,“这是严令。” 后院厢房内,容晚玉趴在床沿,手还保持着搭脉的姿势放在阿月的手腕上,如此睡了过去。 听见屋外有说话声,才悠悠转醒,抬头转动酸涩的肩膀,又摸了摸阿月的额头,才起身出了厢房。 秋扇正从她门前路过,听到开门声,倏然转身,将一只手背到了背后,“姑娘,你醒了?饿不饿,奴婢给你热些吃食。” 主仆二人自由相伴,这份熟稔默契,让容晚玉一看便知秋扇言行有异。 她冷静地问询,“你背后藏了什么?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秋扇想要否认,看着容晚玉那疲倦的眸子又难开口,默默将头低了下去,内心不免天人交战。 秋扇并未当真威慑于四皇子的命令,她的卖身契捏在姑娘手中不说,单论情分也不会胳膊肘向外拐。 只是担心,容晚玉现在心力交瘁的状态,是否能承受一个噩耗。 不知何时,丹桂大步走了进来,直接从秋扇背后的手里夺过了那布包,双手呈给了容晚玉,语言如炮仗般噼里啪啦一通说了个清楚。 “姑娘,刚刚清风带着这个赶了回来,力竭晕倒后被四殿下的人带走了。具体发生了合适,奴婢们也不清楚。” “丹桂!”秋扇没防备背后有人,见那东西递给了容晚玉,瞬间情急,“你忘了刚刚四殿下的话了吗?” “姑娘是我的主子,四殿下又不是,我只听姑娘一人的话。”丹桂一贯的直言不讳,反而有些不解秋扇的行为。 “他是皇子,就可以让我们瞒着姑娘了吗?” 秋扇跺了跺脚,如此说来,倒好似是她不忠心姑娘一般,一直以来温柔的她,头回被气出了泪花。 “好了。” 容晚玉在接过那布包的一刻,身子便僵硬了一瞬,语气却依旧十分平稳,“我知晓你们各自有各自的体贴,只是若与我有关的事,无论好坏,总得我自己拿主意。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如此柔弱不经事?” 主子的安慰,让秋扇的委屈消散了不少,用手背抹去眼泪,言语还有些哽咽,“姑娘,不是奴婢们觉得您不经事,而是担心你担了太多事……” 容晚玉明明比秋扇和丹桂都小,看着却更成熟稳重,安抚住两人后,紧紧抱着布包,“我想自己静一静,你们先下去吧。” 回了厢房,阿月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 容晚玉将布包慢慢打开,不出所料,看见了半块砚台。 那是迟不归离京前,她所赠的青州特产松竹砚。 松竹砚质地坚韧,不畏火烧水浸,手中的这半块断裂之处,可见有一半圆的印记,纵裂甚深,多半是箭矢这类的利器所毁。 容晚玉伸手摸着凹凸不平的断裂处,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研盘上。 虽然不知迟不归平日将这砚台放在何处,但她知道,自己所赠迟不归定会视若珍宝。 如今只剩下一半,那砚台主人的下场,可想而知,绝对不容乐观。 容晚玉的手紧紧攥住只剩下一半的砚台,断裂处磨红掌心也未放松半分,她心生一股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南下去寻迟不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