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蛊师出谷（下）

听完讲述，我皱眉了思索一阵，问：“给孟爷爷装棺是在这屋里吗？”

孟大柱点头说：“是的。”

我又问：“装棺的时候，有没有猫狗之类的畜牲进过院子？”

孟大柱和王敏面面相觑，说他们那天太忙了，没有注意到这些。

孟蝶突然说：“有……爷爷被装进棺材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只野猫跑进了院子，后来被赶……赶跑了……”

她说完之后，见我双眼盯着她，顿时垂下了头，白皙的脸儿变得像一张红纸。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了，孟爷爷这是让野猫给‘串了气儿’，起尸了。现在它是鬼非人。按你们所描述的，村子里那些家禽应该就是被它给吸干了血。等到家禽死绝，它就该吸人血了……”

听到这里

，孟家三口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我接着道：“一般来说，起尸后的尸鬼胸中有一口怨气，它会怨恨自己的亲人没让自己得到安息，所以往往先杀至亲，再杀光周边的人，然后到其他地方杀人吸血。”

孟家三口吓得脸都白了，孟大柱连忙向我求助，王敏和孟蝶也跟着相求。

我本就有意要帮他们，此时见三人快要跪下磕头，连忙伸手扶住，说：“还好我今天到你家来借宿，还好你们也给我开了门，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到了明天，这院子里恐怕就没有一个喘气的了。

这话我没说出口，担心吓坏了他们。

既然遇见，便是缘法。救人一命，乃修功德。何况这次可能救得一村人的性命。

阿婆时常教导我

：“我们白巫与他们黑巫不同，他们走邪路，我们行得正，切记，多行阳善，广积阴德。”

孟家三口见我肯相帮，立时又要下跪道谢。

我说：“不要再谢啦，时间不多，快去准备应对事宜，那尸鬼今晚九成会来。”

孟大柱连声称是，问该准备些什么。

我说：“要大公鸡和糯米。”

孟大柱苦着脸道：“鸡已经全死光了。”

我咂了咂嘴，心说，是啊，鸡鸭鹅都被孟老头咬死了。

便说：“先拿糯米来吧。”

心里思量着用什么代替公鸡血。

不一会儿，孟蝶端来了一碗糯米，问：“够……够不够了？”

我说：“够了，再要一只空碗。”

孟蝶拿来空碗。

我看了看屋里的三人，最后眼神定在孟大柱身上，说

：“阿叔，借你一碗血。”

孟大柱说：“啊，要我的血吗？”

我点头。

孟大柱一咬牙，为了活命，放碗血又算什么。就拿刀在手腕上一割，直到放了满满一碗血才让媳妇给自己包扎。

在孟大柱放血的同时，我让孟蝶把糯米碾成粉。

等糯米粉端来，我接过，将其混入孟大柱的热血中，置于月下。

然后对月三拜，起势，围绕血碗跳起了禹步。

相传上古大禹治水时，在南海之滨见一只大青鸟做法念咒，能让巨大的石头翻动，那鸟作法念咒时不断地以北斗七星的模式来回走动。大禹看后非常惊奇，于是仔细观察揣摩，模仿青鸟的步伐，学着作法念咒，果然将巨石翻动起来。

后来这套步伐流传下来，巫（蛊）师

们称之为“禹步”，为施法之基础。再后来经道教改良，又称为“步斗”，全称“踏罡布斗”或者“步天纲”。

巫（蛊）、道的禹步据说有72种，如推磨罡、八字罡、跪拜罡、绕堂罡、北斗七星罡、天门步坛罡、踩九州、踩八卦、十字罡、丁字罡、五岳拜鬼罡等。

我现在跳的是“踩九州”。

正所谓，不踩九州兵不动，要踩九州兵才行。

发冀州，进兖州，到青州，过徐州，下扬州，闯荆州，出豫州，退梁州，守雍州。

三遍跳罢，收势。

我唤孟家三口过来，端着糯米粉和人血混合的碗，以剑指沾了在他们双掌掌心分别画下玄异纹路。

不同于道家符箓，我所画的类似于虫纹和雷纹，是蛊师特有的“巫蛊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