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识李子孝
清晨的泰兴县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中,街市上偶尔传来几声吆喝,城西一间简陋的茶棚中,几名茶客正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
云夕千乘抬脚迈入茶棚,衣袂随风微扬。
他目光一扫,便锁定了正中央那位身形魁梧的年轻男子。
男子不过二十出头年纪,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
他斜靠在椅背上,动作闲适,身旁几名随从站得笔直,目光时不时扫视四周,透着浓浓的警惕与凶悍。
“这便是打虎帮的头目,李杏,字子孝,人称泰兴小武松把。” 云夕千乘心中暗道。
八年前,李杏还是个带着几个狐朋狗友的小混混,却凭借强悍的武力和过人的胆识创立了打虎帮。
在最近两年内,他不仅将帮派壮大到泰兴县的数一数二,还接收了崩塌的野狗帮大部分势力,一跃成为当地势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昨日闹事的流氓,正是打虎帮的人。
云夕千乘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步履稳健地走向茶棚中央。
“子孝兄,在下云夕千乘,今日特来讨教。”他微微作揖,语气谦和中透着几分试探。
李杏抬起眼,目光带着审视,随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云夕公子,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满身书卷气。”
千乘听出话中讥讽,却面不改色,淡淡回道:“子孝兄谬赞,千乘不过一介落第秀才。”
李杏哈哈一笑,拍拍桌子,“好一个‘落第秀才’!不过,你这身份听起来是文雅,但到底压不住江湖人的气焰啊。”
千乘稳稳落座,笑道:“江湖人的气焰,需江湖人来压。我不过一介读书人,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李杏细细打量了千乘一会儿,忽然神色一变,语气变得轻佻:“云夕公子,你这说话的样子,可真有点让我怀疑。
你爹云夕流风,当年可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怎么就没教出个像样的儿子?‘野狗帮’帮主的儿子,沦落成了个满嘴书生道理的迂腐读书仔,着实可惜啊。”
千乘闻言,神色如常,端起茶碗掩饰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教我?他又如何能教我?”
他的父亲云夕流风,在三年前的一次盐路交易中神秘失踪。
从那时起,野狗帮便开始迅速瓦解。
帮派中的核心金汁行业因无人维系而逐渐衰落,直到最后几乎名存实亡。
刘卿月与福安叔倾尽全力,勉强维持金汁行业的残余部分,并与刘家暗中走线维持着家族的私盐生意,但这份支撑犹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至于野狗帮中的青手,更是早已四散,各谋出路,只留下极少数必要的打手依然效力。
“李杏如今能坐在这里,恐怕就是得益于野狗帮崩塌后,他接收了那片基业中的部分势力。”
千乘沉稳地放下茶碗,淡然说道:“子孝兄,家父之事早已成过往。千乘不过一书生,只想守住家中薄田,不敢奢谈什么江湖道义。”
李杏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几分嘲讽,“你不敢谈江湖道义,可江湖道义却绕不过你云夕家。
你可知道,你家的那收大粪行当的利润肥得很,可惜已经吃不下了。”
千乘闻言,眼神微微一凝。他知道李杏话中有话,但面上仍然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问道:“子孝兄不妨明言,千乘洗耳恭听。”
李杏仰头饮尽茶水,随手将茶碗放下,语气随意却句句刺耳:“刘家长房盯上了你家的大粪生意,觉得不抢一口实在太可惜。”
千乘心中一震,暗暗握紧了手中的衣袖。果然如此,昨日的闹事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刘家长房的精心布局。
“既然如此,子孝兄又为何提醒我?”千乘抬眼直视李杏,语气沉着,却多了几分锐利。
李杏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提醒你?云夕公子,我又不是圣人,凭什么提醒你?”
他摆摆手,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我不过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给你提个醒罢了。
要不是敬他当年的豪气,这次的事可不只是抢点货、喝点茶那么简单。”
千乘内心复杂,既感到一丝父亲余荫下的安慰,又为家族的颓势深感悲哀。
他语气低沉,却带着一丝感激,“子孝兄厚意,千乘铭记于心。”
李杏却站起身,洒脱地挥了挥手,“铭不铭记随你,反正话我已经说了。
你守不住这份基业,那是你本事不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命运的抉择
千乘迈出茶棚时,晨光已驱散了薄雾,街道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却一片沉重。
“父亲留下的局面已经是烂摊子,如今竟成了别人觊觎的肥肉。我不能坐视不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了起来。
“如果这是命运的考验,那我一定要扛过去。”
脚步渐渐稳健,云夕千乘的身影融入了泰兴县热闹的晨市中。他知道,属于他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