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卑劣恶毒，你也喜欢我吗？

样会让他暴露在太阳底下，一点隐秘感都没有，不安全。

他有时候想，自己真是糟糕透顶，既学不会做好人的本分，也无法扮演恶人的角色。

人性真复杂，不该贪念的，他要是再狠心一点就好了。

“妖界没有太阳。”

常年生活在黑暗里的妖鬼，也会向往人间的繁华温暖。

长泽秋朝记得，曾经将他带回妖族的老妖说：“非我族类，你来妖族是个错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立马送你回去。”

可那时他拖着一副残躯，抬头苍茫一片月，竟觉着妖界比人间还更来的心安。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容身之处，需要庇护。

“回去找死吗？反正也没人想要我，所有人都在利用我，恨不得我去死，做人有什么好？我若是天生的妖魔就好了，这样所有人都不能伤害我，实力为上，指谁杀谁。”

老妖拍了拍他的头，抹去他眼角的泪，带着他走进万骨妖岭，而后老妖又孤身一个，在人间红尘里飘荡。

长泽秋朝抬头看，秘境的太阳永不坠落，灿烂的日头在少女身后，照穿苍穹，万丈光芒，也刺得眼睛发疼。

他脸上的笑慢慢淡了，最终化为一滩死水，让江净月想起死寂的荒野。

他终于卸下一身的防备，神色冷淡，垂眼。

“什么时候发现的。”

明明不是一件好事情，可他莫名觉得欣喜，就好像终于有人能看穿他的真面目，语气冷淡：“我这副样子，你瞧着是不是也觉得厌恶。”

山坡上的姑娘神色不变，“怎么？现在不笑了？”

“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

人活着好累。

他一无所有，仇人也死光了，为何还是会觉着累。

神色中是淡淡的疏离，他声音很轻，但风送进她的耳朵里，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这副模样，你不讨厌吗？”

“为什么要讨厌？”

长泽秋朝直视她的眼睛，“真正的我，讨厌笑，虚伪冷漠，阴险狠毒，手段卑劣，弑父杀母，暗地里杀过的人不计其数，这样满手血腥的人，你不会厌恶吗？”

我把我最卑劣、最恶心、最难堪的一面，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剖开于你，最黑暗、最丑陋的内里，毫无保留，无所遁形。

江净月，你会厌恶吗？

“你害过我吗？”

江净月不答，反问：“你送我礼物，在迷雾中向我递出的剑，想为你的师傅赢下荣光，是虚情假意吗？每个人都有值得被喜欢的部分，你也一样。”

“圣人面恶鬼心我见过，菩萨心慈悲肠我也见过。你自混沌中出来，是天生的恶人吗？善也罢恶也好，我也不是好人，我恨极了某些人时，一人一剑，曾杀上澜洲，无视天道规则，那时不也有人说我心狠手辣。”

“每个人都有两副面孔，我告诉你，我还能百变人设呢。”

她点着手指头，“纯情魔女火辣辣，恶毒跋扈大小姐，高岭之花大师姐，甜美可爱的小青梅……”

“你喜欢哪个人设？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我都可以变噢。今天先来个妖娆女魔头，怎么样？”

正在感动的长泽秋朝：“……”

长泽秋朝：“那倒不必。”

捏紧剑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发白，终于在某个时刻，遽然松了。

他弯起眸子，风华绝代，道：“我还是喜欢师姐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样子就很好。

是一十三洲里，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江净月。

橘色调的阳光泽披万物，长泽秋朝抬头看，只看的见一位姑娘，一双水一样的眼睛。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

是偏爱的感觉吗？

上天一点也不公平，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得到过。

所以他忘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会用尽全力呵护一朵小花时，在他愿意放一只小雀归巢时，他也是个很好的孩子。

长泽秋朝转过身，重新握紧手里的剑，哑着声音：“不多说废话了，师姐，还是继续修炼吧。”

江净月点点头，起身拍拍衣裙上的泥土，刚好她也休息够了，“好吧。”

是时候要让朱雀楼内的小妖兽们见证一下，威风凛凛的灿灿大人的厉害！

“杀的太多，难免索然无味。”

长泽秋朝擦了擦剑身上的血，又浅浅笑着：“师姐喜欢势均力敌吗？”

江净月摇头，“一般般，比起势均力敌，我更喜欢一枝独秀。”

“要不要来比赛？”

“比什么？有奖励吗？”

长泽秋朝思忖：“看看谁先登上第七楼好了，奖励……没想好。”

“可以。那就等结束之后再说。”

比起一个人麻木的反复练习，比赛确实更能激发斗志。

江净月刚要转身，又被喊住。

荒野里，只有少年一袭白衣，眉眼浮现出笑意，拨开云雾后的晴朗，连江净月都被惊艳了一瞬，感叹这一副好皮囊。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师姐，要记住你说的话。”

江净月不明所以：“什么话？”

她说的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