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久不见。”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做不出来！！”

客栈内，老道士疯了似的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扫到地面，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老道士神色癫狂，拼命翻书，“该死！该死！怎么做不出来！那愚蠢的人能做出神药，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可是药师白啊！是被奉为第一医修的药师白！

凭什么他不可以！

他翻开一本本书，垃圾似的丢开，又拿起一本。

眼中布满血丝，老道士小心翼翼捧起桌上的碗，又尝了一口，咂咂嘴，企图以他那根尝遍百草的舌头试出药材，写出药方。

老道士又拿起医书，眼珠子都快瞪上去，面色苍白得可怕，宛若死人，嘴里呢喃着。

不是……这个不是……什么都不是！

“找不出来！我怎么做不出来！！啊啊啊！”

“嘶啦”一声，那些宝贵的医书被他撕得乱七八糟，化作满天飞纸，零零散散地落在每一角。”

老道士猩红着眼，恰巧体内魔气发作，他一声痛哼，倒在地面，虾米似的弓在一起。

五脏六腑似被一只手狠狠揪住，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他口吐鲜血，翻着白眼，痛得死去活来。

黑色的魔纹遍布全身。

他可是闻名天下的医修，怎么可以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给比了下去。

他也能做出神药的。

他能做出更好的药。

血糊了满脸，老道士捻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结果把自己搞得更加乱七八糟。

体内的痛苦在翻滚，他的眼神兴奋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在心中雀跃。

他捂着嘴，血又从五指中渗出来。

他喃喃：“佛庙……”

还要再去一趟佛庙。

……

今天是最后一天布施日。

明灯割下了小腿上的一块肉后，又一个人在处理伤口，可这次青松却没有及时离开。

青松托着盘子，血红的、新鲜的肉放置在白色的碟子上。

他不经意一问：“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过几天咱们就要走了，明灯，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果然在意料之中。

哑巴摇了摇头。

他不与他们同去了。

青松装作很可惜，“哎呀”了一声，“这样子啊……唉，好男儿志在四方，随你吧，以后见了面咱们还是兄弟。”

明灯没回应。

他看着青松离开，自己脱下了那身袈裟，换上了一件常服。

月牙色的，衬得人飘逸如仙。

太无聊了。

想去找灿灿玩。

他推开门，朝熟悉的方向而去，一边走一边想。

离开了青松他们，他要去哪里呢？好迷茫，他也不知道，也许会继续游走在天地间。

可是不是说，朋友之间不会抛弃的吗？为什么自己一直在被选择又抛弃。

像一棵小草，风里来雨里去的，没人在乎。

要去江净月的僧房，他需要经过大殿，绕过几个院子。

明灯听见许多声音。

他看了过去，与大殿中的弥勒佛对视。香火不绝，祈愿不断，神明高高在上，慈眉善目，似乎一直在预备着救人渡灾。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了江净月。

少女和几位姐姐呆在一起，手里也拿着香烛，在跪拜佛祖，出了大殿，她们一直在说说笑笑。

明灯就站在不远处，静静注视，可少女半点目光也落不到他身上。

他的心里洇起一抹冷意。

殿门正对着，太阳光那么亮，他一个人那么显眼，孤独地站在池子旁。

她笑语殷殷的，根本看不见他。

就像一位路人。

世间良辰美景之多，你会特意停下来欣赏一棵普通的小草吗？

明灯看着她，抬起手，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阳光，终于不再刺眼了，他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灿灿。

大千世界里，你是过路人，还是归途。

……

又一次拿到了神药。

老道士小心护着怀里的碗，专门找了个空位，把药汤慢慢地倒进水袋中。

殿内拥挤死了，大夏天的，每个人身上都出了汗，聚集在一起臭死了。

老道士呕了一声，嫌弃地在鼻间挥了挥手。

打算回去继续做研究，他拍了拍裳面，跨步，刚走出殿门，老远就看见一个少年。

有点眼熟……

老道士眯着眼睛，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

过往记忆随之涌出。他想起了叱咤风云时，被名门正道追杀，差点要关进牢狱永不见天日。

面色从呆愣到欣喜，他嘿嘿笑了两声。

还以为他的徒弟们都死光了。

那些可都是他的心血啊。

没想到还剩一个。

这个好啊，他当初可满意了。

如今遇到，真是天助他也。

老道士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抬起手。

他遥遥举起水袋，敬了一下，“好久不见了，乖徒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