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哦,死装
夜黑风高,山鬼喑喑。
今夜无月,可这里的一切都被照得太亮了,腐败的藓类将发黄的墙体分割得支离破碎,生机勃勃的桂花在苍蓝色的背景里张牙舞爪,连水井旁上木桶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夜风偶尔吹过,瓦片被刮过发出的声响,枝叶间的摩擦簌簌,以及妇人几句日常的唠叨,才勉强让这里有几分生气。
徐母把他们带到侧屋,几串钥匙在行走间碰撞清脆,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楚,对准了几次,钥匙才稳稳插进锁里。
“这间空房是专门拿来招待客人的,虽有些简陋,但东西都是新的,二位道长将就些,夜里有要紧事直接来找我便可,我的屋子就在对面。”
“吱嘎”一声,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门面上薄薄的灰尘扬起在空中,徐母伸手挥了会儿,等了一会儿,才率先走进黑暗里。
跟在身后的葳蕤手里捧着一盏灯,一踏入,漆黑的屋子终于有了光亮。
徐母点了油灯,瞬间,明亮如昼火。
床上放着一块整齐的被褥,大红色,很喜庆的颜色,被面绣着花开并蒂。
长泽秋朝一进去就看见那张床,床帷上挂着无风而动的小铃铛。
好刺眼的颜色。
让他不禁想起人间男女成亲时,都喜欢用这样的颜色。
并蒂莲,鸳鸯喜。
握剑的手紧了紧,长泽秋朝沉默着跟在江净月身后,慢慢移开了视线,欲盖弥彰般,没再看一眼。
徐母甚至细心地沏了壶热茶,就怕他们夜里口渴。
“谢谢夫人,此番打扰实在过意不去,明日查探若无怪异,我们会尽早离去,叨扰你们了。”原本想着快速解决,没想到还要留在别人家过夜,江净月有点不好意思。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张崭新的辟邪符箓,递给徐夫人,“辟邪符,虽不及大师之作,望夫人别嫌弃,求个心安也是好的。”
“道长言重了,这东西珍贵,心意我领了,这可使不得,还是快快收起……”
这些符箓徐母见过不少,市面上卖得极贵,是个好东西。
不容抗拒,江净月直接塞到她的手里,“我本为修道之人,这些符箓于我无用,也算不上珍贵,夫人别再客气。”
她如此说,徐母也不再推脱,再拒绝就是驳了对方的心意,又想着大师的东西,总归是有用处的,给眼巴巴的葳蕤一张,打算回去就贴在房门。
“那就多谢江道长了。夜已深,两位早些歇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徐母把符箓揣进怀里,拉着低头研究符箓的葳蕤离开。
葳蕤后知后觉,抬头朝他们挥了挥手,“姐姐们明天见!”
门被合上,徐母数着手里的辟邪符,刚好一间房一张。诡谲的符文在夜色里更显神圣,她抽了一张给葳蕤。
“拿去,放张哥哥屋里,给你哥避避邪。这臭小子最近古里古怪,难不成真有脏东西上身……早知道就不让他离家了,还当大侠,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徐母用手肘杵了下葳蕤,示意她赶紧的,她嘟着嘴:“你干嘛不去,就会使唤我,我看你就是嫌弃哥哥。”
话虽如此,但还是老老实实拿好符箓往兄长小屋走。
徐母顺便叮嘱:“放完就回去睡觉,要是偷偷熬夜再看你那些书,被我发现了,看我明天不拧你的皮!”
“知道了知道了,天天都说,烦死了。”
葳蕤捂着耳朵,烦她的念叨。
巫师大人日夜勤学苦练,不夸她就算了,还要拧耳朵,真过分。
葳蕤突然停下,朝徐母做了个鬼脸,不等她反应,又迫不及待消失于视野,往哥哥的屋子走。
徐峥嵘喝得酩酊大醉,睡得跟死猪一样,葳蕤大大咧咧把门推开,木门吱嘎的声音瘆得慌,她才不怕吵醒徐峥嵘。
屋内很黑,葳蕤按照记忆中熟悉的路线,摸黑进屋。
有点冷。
葳蕤搓了搓胳膊。
敞开的大门,风灌进来,后背凉凉的。
葳蕤下意识摸着胸前的长命锁,黑暗闪着银色的光,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
她凭着记忆熟悉地绕过桌子,慢慢走近床榻。
床幔高高挂起的床上,年轻的男子鼾声如雷,一条腿垂下床边,连被子都掉在地面,还未走近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
葳蕤嫌弃地捏着鼻子,伸脚踹了下徐峥嵘的腿,少年睡得很死,毫无反应。
“臭死了臭死了!”
她捻着手指把一角被子扔回床上,“阿娘每次都这样,自己怕被熏,故意叫我来,哼!”
葳蕤最讨厌酒气了,呕了一声,攥着拳头在男子脸上晃了晃,“讨厌鬼徐峥嵘!下次再喝酒,我就把你打成猪头,让你和大黄睡觉!”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声鼻鼾。
葳蕤皱着小脸拿出符箓,漆黑的眼珠子灵动的转,想了想,随后“啪”的一声,将符箓贴在徐峥嵘的额头。
做法似的,葳蕤学着近日从书上学来的巫术,在哥哥的床下画了个咒,嘴里的词断断续续。
葳蕤很骄傲:“这样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哥哥的身啦。”
完成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