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的羁绊

萌萌睡醒后的哼唧声在陈婉耳中格外揪心，那是一种在这压抑的氛围里的童真回响。此时，前方伸过来一根棒棒糖和一包纸巾，像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

陈婉接过，匆匆道了谢，那道谢声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知道这是陌生人的善意，可此刻，她的心早已被即将面对的事情填满。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陈婉感觉自己像是从云端被狠狠抛下，摔在现实那坚硬而冰冷的地面。她拉着萌萌，脚步慌乱又急促地朝着舱门冲去，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迫不及待又满心恐惧的复杂情绪。她害怕见到母亲那衰弱的模样，却又急切地想要陪伴在母亲身边。

在出租车上，萌萌清脆的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刀，一下一下地割着陈婉的心。“妈妈，我和外婆去了那个好多好多金鱼的公园呢，外婆还给我买了彩色的小风车，风一吹，小风车就转得可快啦！”萌萌的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芒，那是和外婆相处的美好回忆映照出来的。

陈婉强忍着泪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宝贝，外婆一定很爱和你一起玩。”

陈婉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带着萌萌在公园里嬉戏的画面，母亲那慈祥的笑容，温柔的眼神，还有和萌萌一起欢笑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尖。她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那些美好的时刻，可如今，母亲却在医院的病床上，生死未卜。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医院那扇威严而又令人恐惧的大门前。陈婉付了钱，拉着萌萌下车，可她的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挪动。医院那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刺鼻的消毒水味似乎在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呀？”萌萌抬起头，用那双纯净的眼睛看着陈婉，眼中满是疑惑。

陈婉蹲下身子，把萌萌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可声音还是带着哭腔：“宝贝，妈妈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呀？我们是来看外婆的。”萌萌天真地问。

陈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用力地抱住萌萌，感受着女儿那小小的、温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狂风暴雨中的孤舟，而萌萌是她唯一的依靠。

过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一生的勇气，牵起萌萌的手，一步一步地朝着医院里面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在颤抖，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母亲病情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到了母亲病房的楼层，那消毒水的味道愈发浓烈，陈婉的胃一阵痉挛，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的目光在病房里焦急地搜寻着，当她一眼看到母亲的时候，攥着她心脏的那只大手狠狠地捏了一把，陈婉颤抖着身子。

母亲躺在墙边的床位上，那花白的头发如同冬日里荒芜的野草，满脸的憔悴是岁月和病痛留下的残酷痕迹。母亲的眼睛闭着，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可那毫无生机打的面容却让陈婉清楚地知道，母亲正被病魔无情地折磨着。

陈婉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的脚步像是被无数条铁链锁住，重如千斤，无法向前挪动一步。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像汹涌的潮水般向她袭来。

“妈妈，那是外婆吗？”萌萌小声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害怕。

陈婉点点头，嘴唇颤抖着说：“是，宝贝，那是外婆。”她的视线停留在母亲身上，仿佛要把母亲的样子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她多么想冲过去，握住母亲的手，告诉母亲自己来了，可她又害怕，害怕看到母亲那衰弱的样子，害怕面对可能失去母亲的现实。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停地流淌。

“妈妈，你怎么哭了？外婆是不是病得很重？”萌萌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她紧紧紧抓住陈婉的手。

陈婉把萌萌拉到身边，哽咽着说：“宝贝，外婆病了，妈妈很担心。”她想起小时候母亲为自己遮风挡雨，那些生病时母亲焦急的眼神，那些为自己准备的可口饭菜，那些无数个温暖的夜晚母亲给自己讲的故事。母亲一直是她生命中的依靠，是她的避风港，可现在，母亲却如此脆弱地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却在母亲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在她身边。这种愧疚感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要外婆好起来，妈妈。”萌萌带着哭腔说，她的小手紧紧地握着，仿佛在给自己力量。

陈婉擦了擦眼泪，轻声说：“我们一起为外婆加油，宝贝。”她试着挪动脚步，可每一步都像是跨越一个巨大的鸿沟。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里全是汗，那种紧张和恐惧让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当她终于走到母亲的床边时，她的手颤抖着伸出去，想要触碰母亲，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她害怕这一触碰会打破眼前这看似平静的画面，害怕面对母亲那可能毫无反应的冰冷触感。

“妈妈，我来了。”陈婉的声音带着哭腔，低低地在母亲耳边响起，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她看着母亲那布满皱纹的脸，那些皱纹里藏着岁月的艰辛，对家庭的付出，还有对自己和萌萌无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