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就这样吧，我好累了。

整个脖子都在痛，血水顺着戳出的小窟窿往下流，余未晚也没有倒下，也没有闪躲，双眼紧盯着他那张愈发靠近的脸，“繁夜，是你么，你终于肯见我了。”

“对，对不起……”男人语不成调，还是重复刚才的话爬到她身边，跪坐在她面前，双手去捧她流血的脖子，又一次说，“对不起，晚晚，对不起……”

真的是繁夜回来了。

余未晚放了心，嘴角露出轻松的笑，“繁夜，你回来了，就好了。”繁家不会变成第二个余家了，她不用看到惨剧再次发生，也不会有人再去用幼小的孩子威胁她了。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

可男人没有说自己是不是繁夜，只是一再的重复道歉，双手捂着她流血的脖子，

等到双手尽是鲜血后，他又好像想起什么，匆忙改用一只手捂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快速在白色的衬衣、西裤上胡乱摸索，摸出手机后就去翻冯乘的号码。

“冯乘不在这里，”余未晚痛的声音发颤，“你打给张墨峰吧。”他好像不记得这段时间，薄夜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他连连点头，受伤的血也染红了手机屏幕，电话很快拨了出去。

电话秒接，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哽咽：“快备车，去医院。”

“繁总！？”张墨峰焦急的声音传出听筒。

但繁夜已经松开了手机，把余未晚揽进怀里，一手还是摁着她出血的地方，还在跟她说，“对不起，很痛是不是……”

“是很疼，但应该死不了。”断开的画笔也很钝，扎进去的感觉真的很疼，大哥当时是不是更疼，因为大哥抱着必死的决心，而她……只是想把繁夜唤醒。

“我，带你去医院……”男人的眼中有惊痛，有懊悔，还有已经溢出眼眶的泪水。

“你是繁夜。”她还是说这句。

“……我是，”他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避开她的视线，“我是繁夜。”

她蜷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也在抖，她抬起手腕，去搂他的脖子：“不要伤害繁家人，他们是你的恩人，繁辰对你一直很好。”

“我，我知道。”繁夜的嗓音突然低沉许多，声线变硬，吐字艰难。

余未晚感觉到了自己头顶有温热的水滴落下，繁夜好像哭了。

她忽然也眼眶一酸：“我刚才的话，你都有听到吗？”

“有听到。”

“对不起啊，繁夜。”她抱着他的脖子，也不再躲避了，很疲倦地靠在他胸口，“我应该上次就把这些心里话全部说出来。我很遗憾，为什么自己晚出生那么久？如果当年我在的话，我一定不会让那么悲惨的事情发生，我会去举报我爸爸的，我会拿出我所有的零用钱给你们，你们就不会生活的那么辛苦……”

她这样说着，头顶的温热的水滴也越滴越多。

“对不起……”繁夜又一次说了这三个字，声音哽咽至极，以至于吐字艰难，“对不起晚晚，错不在你。”

张墨峰也在此时跑来了，还提前拎着医药箱上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后，一脸错愕，但没有询问什么，而是快速对余未晚的脖子进行简单包扎，避免失血过多。

这里汽车开不上来。

下山的时候，是繁夜抱着余未晚。

张墨峰跟在后面，车子已经在山腰那里启动点火，随时可以开走。

山顶的那片开的繁盛的粉色风铃花离他们越来越远。

野草丛生的山路两边，是野花灿烂的茵茵山坡。

很像凤凰山。

但凤凰山比这里更陡峭。

耳边的微风吹起了她鬓角的发，也把她额头的那些水渍逐渐吹干。

她枕着繁夜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发白的嘴角一咧，“繁夜，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知道。”繁夜怀抱收紧，把她彻底揽入怀里，“我什么都知道。”

“那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总会梦见凤凰山和你见面的情景吗？就算后来，你和我提离婚了，我也会梦见那一天。”

“……”他脚下步子顿了一瞬，他又说，“对不起。”

这些，他不知道。

“你怎么只会说这三个字了。”她又笑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开始虚幻，失血的身体开始发冷，她撑起头，努力睁大眼睛，说，“你应该不会伤害岁岁吧？我觉得你不会。”

“不会。”他摇摇头，又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脸庞滑落，“我说过，对孩子视如己出。”

“我想见盛临江。”

“好。”

“我好久没见繁辰大哥了，我也想见他。”

“好。”

“等缝合好伤口，不要让我一直住院，这几年我住院都住够了。”

抱着余未晚的手臂再次收紧，他极力控制，双臂微抖，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好。你……想住哪里？”

“住繁家吧，我不跑了。”余未晚嘴角的弧度褪去了，眼帘开始往下坠落，在昏睡过去前，说出心里话，“就这样吧，我好累了。”

她不想跑了。

也不想再执意赶走繁夜了。

赶走了繁夜，薄夜就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