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以后，我想和她要个孩子

随着温柔的声音入耳，盛临川睁开了眼。

眼前，光线明媚，午后倾斜的阳光透过一排落地田字窗照进屋子。

阳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在地上洒下方块似的光斑。

一个绾着长发的女人，背对着一片温暖的金光，语气温柔地说，“你睡醒了么。”

逆光看去，盛临川只能在一片金光中，看到女人柔和的面部轮廓。

但即便只有一个轮廓，他也认得她是谁。

“……妈。”

看着熟悉但又陌生的人影，他喊出了那个久违的字眼。

“起来吃饼干吧，刚烤好的。”季凝把他从藤编的长椅上拉了起来。

屋子里仍是一片金光，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厨房，家具都是九十年代的棕黄风格。

走过这些家具，跟着来到了餐桌前，盘子里摆着洒着砂糖的曲奇饼干。

季凝坐在了餐桌对面的一片阴影中，把一盘曲奇都推给他。

这就是此刻，他能看清母亲的面容了，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容颜温婉秀丽，黑发用刻着海棠花的木簪绾在脑后，穿着方领的雪青色长裙，裙子是她自己扯布料做的，布料是雪纺面料。

“小川，学习辛苦了。”季凝就在阴影中看着他，嘴角一直勾着哀伤的笑容，“我想通了，我不应该总是想让你做乖孩子，你是什么性格，那就该是什么样子。”

“妈……”

他再次喊出这个字，用的语气很轻，就像是怕惊扰到母亲。

但改变不了季凝那些原本就要说出口的话：“不要太和你爸爸作对，就算做不到跟他很亲，至少也要表面上听话一些。”

“长大以后，一定要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去交往，不要辜负人家。不要太看重对方家世，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孩子要人品过关，人品才是两个人能否长久相处的关键。”

“我给你织了几件毛衣。织法花样是我去查针织书籍上学的，样子做的跟店里卖的还是差了一些的，你想穿的时候就穿在外套里面就行。毛衣我放在你衣柜中间的抽屉里了。”

“我不要毛衣，我只想你能多陪陪我。”他对母亲说出这句话。

但季凝像是没有听到，还再说着：“我正在给你炖烧肉闷土豆，应该是快好了，我去看看……”

她双手撑在桌面，很用力的才从椅子上站起身。

盛临川马上跟着一起起身，对着妈妈的背影大声说，“妈，不要……”

话一出口，前面的季凝就已经身子一颤，然后软软往地上摔去。

他一脚踢翻椅子，快步跑过去，抢在母亲倒地之前撑住了下坠的身子。

母子两人一起跌坐在地。

季凝这时候已经开始嘴角渗血，躺在他的怀里，还试图翻转身体，从地上爬起。

但只是腰腹用力，一口血就呕在了盛临川胸口。

盛临川想要呼救，但却发不出声音，低头一看自己，赫然发觉自己是少年模样，正用还未完全长开的双手托举着母亲的身体。

母亲还在呕血，脸上的表情不在秀丽，五官痛苦的地扭曲着，但还是努力在对着他笑，跟他说：“小川，妈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要和你爸作对，好好长大，以后离开这个家，不要再回来。”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盛临川’这个名字，让你用了你哥哥的名字活着，是我自私了。一开始，我只是把你当做你哥哥影子，连名字都没有给你取。是我做错了，你不是你哥哥的替代品，你是我的小川，你是会为了我，敢和你爸吵架的孩子。”

“对不起，小川……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家庭……”

母亲在道歉，唇齿全部被血染红，下巴也是鲜血淋淋，“不要怨恨，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以后，和你喜欢的人一起，热爱这个世界……”

哪怕已经知道是梦，盛临川还是抱着母亲，濒临崩溃地吼叫出来。

这一次，他吼出了声音，吼出了和母亲自杀那天，一模一样的话：“救命，快来人，范伯伯！我妈在吐血！”

落地窗外，仍旧是安静。

梦里没有完整的逻辑可言，他已经知道是梦，可就是醒不过来，哪怕明知是梦，也想站起身去找人救治母亲。

但四肢却如同被钉子钉在原地，还是和当年一样，维持着托举母亲的跪姿。

啊——

他突然爆出一声怒吼！

身上的压制瞬间消失，人却没完全醒来，他的眼前只是一片深渊般的黑暗。

他在一团混沌的黑暗中不停寻走，却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响，像是某种物品碎裂了。

接着，有人摁住了他的肩膀，焦急地说：“你怎么了，盛临川，你醒醒！快醒过来！”

连续喊了数声。

盛临川的眼前终于有了亮光，映入眼中的是雷默急躁的脸孔：“醒了？怎么样，头晕不晕？”

……

床头柜上的玻璃相框碎了。

充满裂纹的玻璃相框里，是一张单人的侧脸照——余未晚趴床上，睡的很甜，嘴角天生上扬，让她在睡梦中看起来都是甜美的模样。

雷默告诉盛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