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归位

凌照水冷眼看着沈晚棠，指着那块免死金牌道，

“这东西，送给你了。”

今日的局面，无论最终结局如何，慧妃沈晚棠都已然遇见了自己的结局，

遵圣令，清君侧，平众怒，总之是，很难善终。

但眼下多了这块免死金牌，结局就很不一样了。

至少沈晚棠这条命，便算是保住了。

“凌照水，你耍本王呢！？”

对于凌照水的这个决定，晋王殿下反应过来后，一股被愚弄的感觉令他难以接受。

凌照水主动找上门来谈合作，到头来却给了幌子一块免死令，简直便是将自己一行人当成猴耍。

如今慧妃揣着那块免死金牌保命，那么他们轰轰烈烈一场“清君侧”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凌照水平静地应对晋王的怒火：

“晋王殿下，你我本就是殊途，合作一场，各取所需罢了。”

“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至于你的，便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晋王求的是一个出兵的理由，凌姑娘要的是凌捭阖旧案的全部真相。

清君侧的幌子一旦被除下，晋王赤裸于人前的野心，全无遮掩的法子。

是退，是进，摆在晋王面前的选择，是没有选择。

晋王起兵，之所以能够模糊焦点，迎合部分人心，在于沈晚棠多行不义引发的众怒。

可当沈晚棠被保下后，满朝文武就好像瞬间清醒了过来：

晋王囤聚私兵，是谋反。

形势，变得对晋王十分不利。

刚刚晋王之所以耐着性子听他们翻旧账，其中一个重要缘由是因为他深信凌姑娘是自己人，顺着凌捭阖这条线便可以坐实慧妃是凌捭阖贪赃枉法一案的幕后主谋。

从而加深文武百官对慧妃乃至肃王的厌恶，让更多的朝臣站到自己的队伍里来，相信自己才是血统纯正的天命之子。

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凌捭阖旧案的幕后主使，竟是异邦。

什么白莲教，什么梅香，晋王实则一点都不关心。

大雍朝尚未覆亡，便仍是武家的天下，便仍是今日兄弟相争、鹿死谁手的局面。

晋王这会恨透了凌姑娘，可在丧失邓筵茆这员虎将的前提下，他所有的怒火只能表现在脸上，以及响亮却无用的吆喝上：

“来人，替本王把这祸水，除了。”

凌姑娘享受到了慧妃沈晚棠的待遇，朝臣视她为祸水，深恐她祸害了英明神武的肃王殿下，反贼竟然也将其视作祸水，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在这样两难的境地里，有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谁敢。”

他们分别是凌洒金，肃王还有小小的凌三川。

身为一名合格的祸水，面对男人们的维护，凌姑娘未必会感激，但是面对晋王的挑衅，她一定会迎难而上：

“晋王殿下，实话告诉你，这会鸣金山下已经被京都驻军团团围困住了。”

“你便是现在立马变成一只苍蝇，也很难飞出去了。”

驻军？

场内诸人俱是一惊。

京都城中各类军兵，因司职不同，可分为各府府兵，城防营，禁军和驻军。

府兵乃王侯贵馈的亲兵，听命于各自的主子；城防营负责京都治安，常年被晋王把控，但京兆府命案后，城防营主将邓筵茆入狱，这一格局被打破；禁军则负责守卫宫禁和皇帝的安危，由禁军统领沈白衣调配。

而驻军，乃是应战的军队，由京都驻军和各地驻军共同组成，轻易不出，逢战，得兵部调令而出。

京都城里的府兵、城防营、禁军，加起来都没有驻军人数多。

作战能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被驻军包围，便基本上等同于等死。

凌姑娘引晋王私兵在鸣金山上动手，便也是吃准了他们畏惧驻军的心态。

没想到，驻军不在京都候命，竟然跑到这儿来了。

还来得如此迅速，及时。

果然，晋王这伙私兵，一听到驻军出动，纷纷腿软。

他们这些没有实战经验的乌合之众，与投鼠忌器、畏手畏脚的禁军相较，已属吃力，如今兵围殿前的局面，靠的也是卧底和运气，并非真刀真枪冲杀而来。

若让他们战完禁军，再战驻军，基本上便应和了凌姑娘那句：

插翅难飞。

这一站，晋王已然毫无胜算。

军心不稳，几要倒戈。

为稳军心，亦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晋王大呼：

“一派妖言，调动驻军需兵部调令，兵部尚书与本王一道在这里，他尚且一头雾水，从未发号施令，驻军怎会轻易出动。”

前兵部尚书邓筵帷卸任后，这位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是一棵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虽没有明面上倒戈晋王，但受了晋王许多好处后，时常要与其通些消息，便在昨日，晋王还传信与他，问其驻军有无异动，收到的回复是，一切如常。

晋王此话，让身后躁动不安的私兵重新握紧了刀刃，捡回了一些活命的信心。

然一棵心尚未完全落回肚子里，又遭遇了新一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