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恭贺

那一日的分别，格外狼狈。

分别后的达拉王子，倍感压力。

被温柔岁月蒙蔽了的心志，重获新生。

那项被无限搁置的复国大业，不得不提前被提上了日程。

正逢此时，大雍慧妃昭告天下，传喻州县，要为肃王武瑛玖选妃。

整个大雍闻风而动，但凡是家里有女儿的官宦人家，无不心动。

便连那遥远的北宸国，都有了大动作：

北宸王响应大雍肃王的号召，要将狄亚娜公主嫁给大雍肃王。

此举既暴露了北宸人的狼子野心，也狠狠打了西淸人的脸。

狄亚娜公主是达拉王子昔日费心追求过的爱侣，达拉为了博得狄亚娜的芳心，常年旅居在北宸王都。

二人的绯闻一度传为佳话，晓喻四野。

北宸王也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过要将狄亚娜公主嫁给西淸达拉王子。

达拉王子一度以为自己和狄亚娜琴瑟和鸣的爱情是人间绝无仅有的幸事，为此倾尽了全部心力只为追求心目中的爱情，到了国破家亡时他才明白过往种种都是北宸王为他量身设下的乐不思国的美人计陷阱。

西淸被北宸灭国后，达拉每每回首过往，都分不清那个他深深爱过、热烈追求过，终日围着他起舞弄乐的狄亚娜公主殿下本心里对自己，究竟是欢喜还是应付。

一段举世瞩目的才子美人的佳话到了如今，已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往事如烟，当达拉王子终于被时局和心理压力逼上了绝路，当他对着凌照水戳破那层窗户纸，用孩子作为要挟，以命令的口吻要求她为西淸王朝卖命的时候，他表面看似严肃与绝情，实则内里只剩下空架子一具。

西淸是达拉一生的背负，但他心理亦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呐喊：

他希望，凌照水对着他提出的破联姻和借兵的无理要求，决绝又绝情地说不。

她若是相信他们朝夕以对的相处，便应该看见这些年来自己对凌三川和凌衣衣这两个孩子的付出，这两个孩子于达拉而言虽无血缘，却早已是胜似亲人的存在了。

他对凌三川，比之凌洒金这个舅舅更为体贴和细心，他一次次冒着生死之危出入乌浓圣殿，都足以说明这一点。

他又怎会真的忍心伤害他们分毫呢？

面对达拉的威胁，凌照水在短暂的惊讶和寂静之后，却一口应承：

“好。”

无一点怨言，无一句反驳。

站在凌姑娘的角度，她自认为欠了达拉很多，如果这是他希望她能为他做的事，她愿意试一试。

她的回答轻描淡写，并无太多情绪上的波折，仿佛就是在等着有人给她铺上一截台阶，送给她一个非要回京不可的理由。

她准备这一刻，用了整整七年。

那个人，她不管外人如何评价他，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王也好，权势如日中天的当局权臣也罢，她只是想亲眼看看，他究竟长了一副怎样的面目。

肃王武瑛玖，那个注定要站在时代顶峰的男人。

他的一言一行，他的软肋和掣肘，毫无疑问，都会被有心人无限放大。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有心查验，便不难发现慧妃沈晚棠为肃王选妃的诏令虽打着晓喻四方、广纳良女的名头下抵州县，却也仅仅抵达了新乡这一个偏远的小县而已。

从京都城到鸣金山，从新远山到鸣金山，凌照水走过的这一路，在有心人看来，是命中注定的。

她哪怕是藏身在新乡这样最偏远的小县里，也会被人想方设法推到肃王武瑛玖的面前。

有人推波助澜要把她推上肃王妃的神坛，便也有人挖空心思要把她从神坛上撵下来。

背后的云谲与波诡，和鸣金山上遮天蔽月的云山雾水一样缭绕。

同样都让身临其中之人，看不清。

凌照水觉得眼下发生的这一切不真实，朦朦胧胧好似在睡梦中。

有人把一截绸缎硬塞入新嫁娘的手心，凌姑娘一低头，潋滟的一片红连接着硕大的红花，让人一瞬便回归到了现实，而红绸的另一端，理所当然地被牵在肃王武瑛玖的手中。

红服金冠的肃王，是整个大雍万千少女的心中英雄、梦中情郎。

凌姑娘站在万人景仰与寄翼的维度，仰望肃王殿下赫赫威仪，与其并肩站立，共享尊崇，她感受到了荣光背后的无限压力。

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铜墙铁壁内，他们见不得光的一段爱恋突然被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以一场隆重而华贵的婚礼作为旧事收尾与新的开始，让凌姑娘感到强烈的不适应。

她僵直不动，一步也不敢越过红线。

“昂首挺胸，我的王妃。”

耳畔传来强有力的声音，早已习惯了鹤立鸡群的肃王殿下鼓励他的王妃抬起高贵的头颅去扫视台阶下那些围立的众生芸芸。

肃王武瑛玖大婚，虽一应婚仪礼仪从简，但该来的王公重臣、亲友尊长还是都被连夜请到了鸣金山主峰上。

同寻常人家的婚嫁一样，经千人眼，王妃才能立身正名。

肃王知晓凌姑娘笑谈背后的执着，知道明媒正娶才是她心底的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