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姑父
肃王以死明志,勾起了老父亲那点为数不多的舐犊情:
“玖儿,父皇不愿看着你去送死啊!”
肃王不以为然,眉目间一派赴死的凛然:
“武瑛玖身为皇子,当身先士卒,全人子之情,报家国之恩。”
病死是死,战死也是死。
但肃王既没有病死,且求到了驾前,皇帝不忍见其战死,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朕把禁军分你一半。”
为君亦为父,皇帝能做到这一步已属难得。
由此可见,其为人父的慈心,尚未全然泯灭。
肃王俯跪于地,连连拒绝:
“父皇万万不可。”
“如今朝局不稳,禁军便是父皇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儿将远行,不能时刻护佑在父皇身侧,若还将禁军调走,是为大大的不肖。”
若是四王有心存侥幸者,趁着禁军分兵逼宫,改朝立户,对于征兵在外的肃王而言,无疑是大大的不利。
于公于私,肃王断然拒绝了皇帝的提议。
皇帝无奈颔首,肃王所说确有道理,禁军是自己的底牌。
不到万不得已,皇帝也绝不想叫禁军分兵。
可幼子去送死,也叫他实为不忍。
肃王见皇帝一副忧思难断的样子,便知机不可失,劝进道:
“父皇若心有怜悯,儿臣有一计。”
皇帝眼中果然光芒大增,希望油然而生:
“何计?”
只听肃王缓缓答出蓄谋已久之计:
“招安。”
“父皇保下百威楼,百威楼便纳入了父皇的羽翼。”
“百威楼有悍匪盗犯无数,这些人的武艺不下名将,若能为国所用,沙场临敌,勇武可堪大任。”
时人若知肃王胆略,看其的眼神大抵如当年圣驾:
“玖儿,你疯了吗?”
“那些可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全无诚信和忠心可言,你用这些人,与寻死又有何异?”
“这些人领了兵,若心术不正,助纣为孽,反与我大雍朝廷为敌,危机我大雍社稷,又当如何?”
时局不易,徒增亡命。
亡命之徒中,诚也不乏良心未泯者。
肃王要赌的,正是杀手的良心。
然,肃王不能否认的是:
“父皇,儿臣亦知晓此事异常艰难。但眼下不试一试,我大军无勇猛之将,无法与敌军抗衡。大军平乱,实则毫无胜算。”
“请父皇放心,儿臣会对那些人严加择选,亲自改造,确保其能为家国所用,如若不然,儿臣愿立军状、谢死罪,与其同归于尽,绝不会让二心之人威胁我大雍社稷和子民。”
“儿臣已列有一张名单,这上面的劫匪身世清白,少亦有鸿鹄志,即便误入歧途,杀人也从未超出公序良知,儿臣以为,这些人加以改造后,可为我所用。”
“请父皇过目。”
这大约是大雍天子一生所作最正确的决定。
天子给了百威楼贼寇将功赎罪的机会,诚然并非因为仁厚,而是出于对肃王武瑛玖将率老弱之兵战边关的纯粹不忍。
说实话,下达此令的皇帝,亦不全信,初出茅庐的肃王能降服这支危机四伏、人心各异的乌合之众,收复失地,驱逐蛮夷,成就匹敌高祖的军功。
哓知内情的皇帝尚且不信,被蒙在鼓里的四王更是一头雾水。
待悍将沈白衣横空出世,百战百胜,收割人头无数,立不世功业,大雍朝野交头接耳探讨的是: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将军?”
“出自哪门哪户,师从何方名士,怎么我等此前从未听说过沈白衣其人呢?”
“一个高祖再世的朱迟墨,一个百战不殆的沈白衣,他肃王武瑛玖当真是吃尽了名将的便宜。”
这一句“捡便宜”说得格外苛刻。
没有肃王的仁德,朱迟墨不要说长成英武的战将,便连活着,怕都很艰难。若非肃王毫不藏私,将高祖秘籍相赠,朱迟墨也不可能承高祖衣钵,成为威镇一方的传奇名将。
而沈白衣,他便连名姓都是肃王武瑛玖赏赐的,那一身军装之下,劫匪的刚强依旧,但早已被肃王武瑛玖注入了全新的灵魂。
“沈将军,肃王当初是怎么忽悠你从戎的?”
达拉实在好奇,追着沈白衣一路追问,可就是撬不开沈将军的唇口:
“此乃我大雍军情机密,与你一异邦王子有何干系?”
达拉王子不肯死心:
“说说嘛,肃王殿下如何识破我这窄叶不死鸟是假的,真的窄叶是不是被殿下招安了?”
沈白衣推脱不开,习惯便是又要动刀拔剑,被达拉王子揶揄:
“将军身居高位多时,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亡命劫匪的习性?”
沈白衣怒而按兵:
“肃王殿下从未游说本将,本将为殿下效命,皆出自愿。”
被达拉这么一提头,沈白衣也忆起了一些他毕生不会忘记的往事,
比如说,身为皇子、煊赫不能直视的肃王殿下竟然会唤他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作:舅舅
肃王的原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