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太子朱慈烺快步走到李邦华面前,双手抱拳,恭敬地说:“见过钦差大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仿佛希望通过这次会面,能够为自己在南京的处境找到一丝转机。周围的群臣纷纷跪下,齐声高喊:“参见钦差大人。”声音响彻云霄,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明朝末年,下级称呼上级的规矩如同政局一般变幻莫测。起初,人们喜欢在官职前加个“大”字,以示尊敬,知县成了大老爷,中书舍人成了大中翰,巡按御史则被称为大马台。然而,好景不长,官员们渐渐觉得这称呼太过泛滥,连医生都被尊称为大夫、郎中,茶馆里的小二也成了大博士,工匠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大司务。于是,一场关于称呼的变革悄然兴起,知县改称太爷,知府叫太尊,尚书则尊为太师。唯独“钦差”这个称呼,始终如一,保持着它的庄重与威严,人们还是习惯性地称之为大人或者钦差大人。
礼数过后,李邦华缓缓走近朱慈烺,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递给朱慈烺一封信,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是陛下给您的密旨,让我转交给太子殿下,请您务必小心珍藏。”朱慈烺神色凝重地接过信,贴身收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这封信的内容对他至关重要。
接着,朱慈烺环顾四周,客气地说:“我在春和殿备了宴席,想为阁老接风洗尘,希望您能赏光。”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诚意,却也难掩一丝焦虑。李邦华推辞道:“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公务繁忙,驿站的粗茶淡饭就足够了,不敢劳烦殿下。”他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自保,毕竟在这动荡的时局中,每一步都需谨慎;二来也是担心太子安危,毕竟酒后容易出事,他不愿因自己的疏忽而给太子带来任何麻烦。
朱慈烺在南京已经待了快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与磨砺。而李邦华,这位内阁首辅,却一直摸不清他的立场。如果太子和自己是一条心,那当然好;但如果他和南京的那些官员、勋贵们走得近,那这次来可就凶多吉少了。李邦华不怕死,但他怕死得没意义,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这次南下,任务是追讨士绅欠税,任务没完成之前,他哪敢轻易言死?
朱慈烺没看出李邦华的深意,以为他是在轻视自己,便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与落寞,李邦华心里暗暗叹息,觉得太子还是太年轻,城府不够深,需要多历练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想,或许,这就是年轻的代价吧。
太子一走,跟着来迎接的官员也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十几个人,都是李邦华的老熟人,他们围上来套近乎,实际上是想探探他的口风。李邦华却故意岔开话题,聊起了家常。他深知,在这动荡的时局中,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武器,他必须小心谨慎。这些人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悻悻离去。
人都散了之后,史可法走了过来,他身穿一袭青衫,面容清癯,显得文质彬彬。他拱手道:“李阁老别来无恙啊。”李邦华也拱手回礼:“别来无恙,宪之你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啊。”史可法叹了口气:“公务繁忙,想不瘦都难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李邦华压低声音问:“南京的兵权现在掌握在谁手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忧虑。史可法想了想:“按理说,调兵需要兵部的公文和太子的令旨,勋贵们拿着这两样东西才能调兵。但实际上嘛,太子和勋贵们都有自己的私兵,几千人呢,他们只认人不认令。”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讽刺。
史可法突然愣了一下,问:“阁老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李邦华笑了笑:“没事,就是随口问问。”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与苦涩。
两人交换了信息后,史可法就告辞了。他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孤独与坚定。李邦华则坐上马车,进了南京城,回到了驿馆。下车的时候,他看见驿丞正指挥驿卒捡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些纸张。那些黄黄的纸卷随风飘散,显得格外凄凉。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李邦华让家丁去问问情况,驿丞吓得脸色都白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有个书生路过这里,扔了些纸就走了。我怕惹事,就让驿卒们捡起来。”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惶恐与不安。
家丁拿起纸一看,脸色大变,指着驿丞质问起来。驿丞连连磕头道歉说自己不知道情况,都是那书生干的。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吓坏了。
家丁怒气冲冲地把纸递给李邦华看。李邦华接过纸来一看,顿时冷笑连连。纸上写着:“朝廷上下奢靡无度,府库早已空虚。国库没钱了就知道掠夺百姓、剥削商人。现在民变四起朝廷却不敢管;商人运送军需物资也敢动。于是就把税加到士人头上真是闻所未闻!李邦华你身为内阁首辅、文臣之首不保护士人反而助纣为虐真是辱没了士人的名声!可悲可叹啊!”
这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朝政的指责和对李邦华的谩骂,称他为朝廷的鹰犬。李邦华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怒火与无奈,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操控,想要借此来煽动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