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二滴泪（二）

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比如，抽出中间大锅底下的柴火，烧了后面的草棚。 草棚着火，童子同时解绑，在场的贼人都没想清楚，就浓烟四起。 乱了。 老男人冲出来，还抱着一个老阿爷，他是睡在最里侧的，没意识到已经火着了。 粗汉本来是直接抡刀要打要杀的，最后却看着四处逃窜的童子，放下了屠刀，跑进去救那些年迈的老人。 这是甘小草万万没想到，却应该想到的。 因为这里的年轻汉子，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和极其不符合常理的交易，来供养这些老人。 可自己的妻子孩子，却没有见到。 甘小草不知其中秘密，只是想毁了这里，摧残他们的信心，不再残忍地谋害更多的孩子。 到底是对的吗？ 草棚很快就被烧塌了，里面也折损了不少年轻的汉子，一度让站在隔壁恍如陌生人的甘小草二人神情恍惚。 她找到那个老男人，他已经满脸的灰炭，而地上的老阿爷却因为呼吸不顺畅，而走了。 他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全都归于火烬，声嘶力竭地大喊：“啊！……” “啊！” “到底为了什么！” 他开始疯癫大笑，这一回却没有那个安慰他的粗汉了，没有那个弟弟了。 其他人跑的跑，散的散，抱着能活下来的自己的亲人，直接下山。 老男人丢掉怀里的死人，妄想冲进去，找一找他弟弟。 “阿弟！你在哪！阿哥在外面！”他脖子的青筋在火光的照映之下特别的明显，双眼被烟雾熏得直流眼泪。 “我们要不要走了，再不走，我们也走不了了。”高浪抱着甘小草，躲开了两个慌乱而逃的贼人。 他们的肩膀还有米袋。 也是难为他们在这会竟能如此利索快速地找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不行。再等等。”第二滴泪还没收集到。 就在浓烟越来越大的时候，四处的火光开始没啥烧了，因为此处他们开建的时候就做了防火带，开始往正中间的柱子开烧。 甘小草二人不得不开始往外面走。 而此时，似乎力大无穷的老男人头发少了一大半，头皮直刺刺地变成一团在火光之中冒着油光发亮的乌水，抱着那个四肢已经无力的粗汉出来。 他踉踉跄跄地跪倒在铁锅面前，满脸的红疤，似乎是被无数残暴的冤魂而撕挠而成的。 突然，他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铁锅已经被打开，全身崩溃地喊：“别过来，别过来！” “我做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他自言自语道，抓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一抓就是一片红。 高浪不欲她看这么可怖的场景，用自己的身躯在前方挡了挡。 可是甘小草在等泪水，只能忽略高浪的好意了。 老男人疯狂大笑之后，开始哭了，他又像一个母亲似的，抚摸弟弟粗汉的脸庞：“我没做错……没做错……我用这些给你们这些人换来了一时的温饱，难道不够了吗？免了你们早几日就见阎王爷……” “不，我没错啊……我给你们这些人一个活计，养活了你们的老爹娘……怎么现在跑得这么快呢……也不救救我们……你们狼心狗肺！” “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甘小草捂着鼻子，伸手接过了他的泪珠，攥在掌心，看得高浪恍然大悟。 她莫不是在做什么任务？ “不，你错了。你最应该的是，带着这些人，去寻求一处能够安居乐业的地方，而不是蜗居在此，成为别人的刀柄。” “你们干的是丧尽天良的事情，下十八层地狱都是好说的。希望你下辈子……” 也不一定有下辈子。甘小草默默地说。 然后她就抱住了高浪的肩膀，被高浪一把抱起，飞快地往外侧跑。 “你没说完……没说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错！我没错！那些人，全都要给我认错！”老男人在红光之下，猛地站了起来，整个身影跃入了锅里。 甘小草二人在火势外面，默默地补充着水粮，放在空间里的糯米兔子，还是香喷喷的。 高浪一个接一个地吃，也不忘给小奶虎一口大米汤。 小奶虎舔得那叫一个香甜。 在看火的这段时间，甘小草就给小奶虎熬了一锅的大米汤和一锅肉米汤，里面是晶莹剔透的米。 下回就可以直接投喂了，总算不用挨饿了。 甘小草连喝了两大勺的水，才缓过来，问：“这几日你们怎么样？” “一日……”她应该是被绑到脑子糊涂了，“我们去找了民安镇的衙役，可大靖说没有顾爷的命令不能派人。而那位顾爷今日歇息，闭门不出。” 甘小草倏地想起那位黑衣人。“甚至可能这里就是他的默认，那天……” 高浪听了之后，心中便也认同了。 他们对好了说法，直至火完全灭了，才抱起小奶虎，一起下山了。 等甘小草被高浪背着的身影出现，何老爷等人的心全都一放。 “小草姐姐！小草姐姐！”虎子飞快地奔过来，脸上的脏污已经不见。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甘小草被甘露珠姐妹扶着下来，也是喘个不停。 高浪瘦了，比刚遇见她的时候还要瘦，她好不容易给他叠起来的肉没了。 磕得她一山路都想下来，但更不想废脚才作罢。 “入夜不能进镇，我们还是守着你们下山的好。”何老爷一脸的水油，眼神里是再欣喜不已的。 他看出来了，甘小草，身上有秘密。所以他问：“听虎子说了，小草，是你说今晚你们会获救的，而且刚才全部孩子都同时解绑……你怎么知道的呢？” 甘明发等人不想说甘小草身上有些神通，但是他们也堵不住何老爷的嘴，只能担忧地看着甘小草。 如果小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