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石山村沦陷

甘小草百般不是滋味。 因为这样的生活，她也过过。 甘明发看着甘小草直直地盯着这个小布袋，还以为她是饿了。 他跟媳妇对视，她眼神里是为难是哀求。 可是甘明发，就连高浪也会偷喂一口又一口的人，他心肠实在太软。 高浪看出来了，在村长要说出口的时候，问：“甘叔，你考虑过离开吗？” “离开？”甘石头不知道这件事，问了一回。 高浪简单地解释了。 甘石头却不敢置信：“真的？神仙给你托梦了？怎么不给我托梦？” 甘小草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摆烂地说：“我咋知道，但我信了的。叔，婶，堂哥，我跟高浪无依无靠，如果有一日，我们离开了，不用找我们。” “我们想往外面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活命。我们是信的。” 甘小草一行人懒散的背影，以及拖着的草鞋，无一不在说他们的疲惫。 甘明发的眼神之中只有纠结。 甘明发却信了，“爹，我也觉得是真的。以前阿婆跟我们说了，这里是有鬼神的。我们过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年了，你看看这头顶，有变过吗？地里的庄稼，全都被晒死了，还废了种子！” “一碗水，我们一家还能喝多久？一碗粮，我们还能吃多久？你们不会把妹妹卖了，苟活在这石山村吧！” 甘石头的大喊大叫，却没引怒甘明发夫妇。 明发媳妇也只是揪了他一下：“说啥呢，我们怎么会卖你妹妹，那是你亲妹妹！以后我们两个老的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你唯一的亲人！知道不！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当你妹的脸说。” “村子里，妹妹玩的好的那几个都不见了。她心里愁，知道些的。她怕，来找过我说。”甘石头有些郁闷，随手拿起一个石头，往一边的山道里扔去。 这里本来应该是绿草如茵的。 如今却是干秃秃的一片。 甘小草却是听到“苟活”的时候，全身一震，心里直喊，这么巧？ “小草啊，你也别跟露珠说。”明发媳妇又来叮嘱她。 甘小草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看着她枯老的容颜，轻轻地点头。 这时，甘明发却问：“你要往哪里去？” 甘小草一愣，脑海里直接冒出一个地方：“往南去。我今日听到了，他们的粮食是在粤省运过来的，我想去粤省。” “粤省？粤省府吗？好像是近海的地方，也许是真的可行。”甘明发喃喃，却让身侧的母子眼睛一亮。 全家，只有甘明发不同意离开。 因为这里埋的世代是甘家的祖宗。 他身上的背负感强烈，生怕自己背土离乡再也回不来。 他们各怀心思地进了村，却发现……石山村，沦陷了。 大约有十个壮汉，此时正明晃晃地提着亮闪闪的长刀，围住了一群像是畜生般的闺女。 她们互相挤在一起，即使头顶有烈日，此时却如寒冰地窖一般。 她们的脸上又脏又泥泞，头发乱糟糟的，双目无神，含满了沉默。 旁边的民居是干燥的黄泥墙面，墙面上是哈头哈腰的同样脏乱不已的中年夫妇。 “谢谢爷！” “这才半袋面，会不会太少了？” 被唤作爷的男人亮了亮自己的大刀，对面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嘿嘿嘿，还有谁要卖儿卖女的，拉出来咯！我们几个好好看一看，等一下就走了！来晚了，耽误了爷的大事，可就没有半袋了！” “谁家的小宝宝又饿着睡不着咯！谁家的老太太要饿死咯！谁家当家人晚上饿得睡不着觉哦！把家里……值点钱的，拉出来给我看看咯！好的直接带走！留下一碗面咯！” 壮汉的嗓音十分的清脆，也十分的熟练，似乎已经念叨过无数次了。 “驾！驾！”一阵风烟滚起，一辆牢笼般的牛车，便由一个瘦子赶了过来，逼得甘明发一行人退避路边。 甘小草从那一个个麻木了的脸上，看到了甘小花。 她哭了，哭得干嚎：“爹！娘！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阿婆把我卖了啊！” 甘小宝却一脸得意地拿着个白馍，得意地昂起头，阴森森地对着场中被绑着的那群小女娃。 甘小花瞅见了，求饶地说：“小宝！快，叫阿婆把我带回去吧！小宝，我是你姐啊！我回去一定每天去给你滤水喝！晚上一定给你扇扇子到天亮！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甘小宝却狠狠咬下嘴里的馍馍，看起来像是很天真地说：“阿姐，你说对我好的。可是小宝现在饿了，阿婆用你换来的面，已经给我做上了这个白馍馍，好香哦！阿姐你早上还没吃吧？想不想吃？” 他的小手递出去，手上混着汗，眼神却奸诈得不行。 甘小花饿啊，饿得不行。全家都有馍得吃，有水得喝，有觉可睡。 她却没馍吃，没水喝，没觉睡，还规定了清晨起来他们全家人必须得有两桶干净的水喝。 她是滤啊滤啊滤，淘了一晚上，次日他们满意了才有甘小宝此时吃的馍馍的一半的一半。 甘小花的眼里只有了这半块馍馍，不仅仅是她，其他女娃也不由看向了这半块馍馍。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接，吞了吞几乎没有的口水。 可是甘小宝却忽然手抖，半块白馍馍掉在了地上，沾满了泥土。 他开始哭：“阿姐！你不吃就不吃！嫌弃这是你的卖命馍馍吗？可我不怕阿婆骂，也拿出来给你吃了，你竟然这么的浪费！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他们卖你，不卖我。可你姓甘耶！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娃，你怎么不为爹娘考虑一下呀？” 他稚嫩的语言，却说出了最狠的话。 甘小花要冲破壮汉的绳索拉网，却被壮汉拦了回去。 壮汉捡起了脏馍馍，丢回去给甘小宝，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