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不问心

“哒哒哒哒哒……”

大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暗红色的伞面上，发出了一道道或许并不是那么清脆的回响。

“博士……”

看着眼前的这位为自己撑伞的绿发博士，一时间徐子陵的瞳孔地震，失而复得的喜悦情绪交织，令他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之后，伞下的徐子陵尝试向梅比乌斯伸出手，却被后者给轻易的躲开了。

她留下了那把伞在原地，自己则退回在了研究所房檐遮蔽之下。

她注视向徐子陵，眼神依旧淡漠且无情，片刻之后，她抱起了胸，语气无感的说道：

“徐子陵。”

“……？”

对于梅比乌斯此刻的行为，徐子陵不免有些费解。

博士上一次直呼自己的姓名……是什么时候？

徐子陵忘记了。

印象里，梅比乌斯对自己的称呼，好像一直都是小白鼠来着。

主持实验的博士，与经受实验的小白鼠，这是她与他的最初关系。徐子陵铭记至今，按理来说梅比乌斯也不应该遗忘。

当然，徐子陵并不能排除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可能。

毕竟，一位孕妇在怀孕期间的情绪变化总是让人难以捉摸的，再加上徐子陵之前还做了那么混蛋的事，也难怪梅比乌斯现在会故意刁难自己了。

想到这里，徐子陵只感觉有一道莫大的愧疚感从自己的心中升起。他再一次尝试去牵住梅比乌斯的手，语气满含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博士…是我辜负了您和孩子……”

这一次，梅比乌斯没有再进行闪避，他们成功握在了一起。

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徐子陵那千疮百孔的心中才终于出现了些许宽慰。他抬起头，发现梅比乌斯依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自己，徐子陵便也继续解释道：

“谢谢您，博士。谢谢您现在还愿意听我说这些……那我也就直说了吧，原本的我是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于您。但现在您既然已经有孩子了…那很多事情，也的确耽误不得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子陵还看了一眼梅比乌斯的小腹，那里并不见得有多少弧度隆起。

也是，毕竟按照爱莉希雅的说法。梅比乌斯自己也是刚刚发现了她自己的身体异常。回想一下自己最后和博士在一起的时间，她应当也才受孕不到一个月。

一想到自己要成为父亲了，徐子陵就多少有些冷静不下来。他拉着梅比乌斯的手，语气致歉而又认真的说道：

“首先，我就说您最关心的吧。博士，请您相信，无论我此前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与磨难，我其实都一直未曾违反过与您的约定，我自己的身体，我会好好保护的。

当然，我必须向您承认的是，博士……此前的我，的确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力量，从而被迫的陷入了一段流亡者的生活。那段时间的我毫无意识科研，行为也变得迟钝呆傻，但我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消散，偶尔我还是可以回想起与您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的。关于这一点，想必您也已经感受到了。”

“而我想要说的是，虽然为了挥出那一刀，我的确燃烧了太多太多的记忆。但实际上，早在挥出那一刀之前，我就已经将我的记忆托付给了另一位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的崇高存在。我会因此陷入迷惘，但只要还有时间，我就一定能够从那位崇高存在的手中寻回我所有的记忆。”

徐子陵口中的那位崇高存在，指的自然就是他的系统。

是的，在现实世界中，徐子陵先后两次拔出了那残梦一刀不假。他那些被虚无黑洞所吞没的记忆，同样不假。

唯一虚假的是，徐子陵并没有任由那些记忆从自己的脑海中流失。他在拔出那一刀之前，就已经委托了自家系统将自己拔刀前一刻的记忆给保存下来，上传到系统数据库当中。

别看系统平时说起话来唯唯诺诺，实际上它的存在早已超脱三界不在五行，当然更多的是徐子陵当时除了相信系统以外也没别的选择了。

而事实证明徐子陵赌对了，系统真的把自己上传的记忆给保存了下来，如此一来，他只需静等虚无的阴影过去，他便也一定能够在系统的帮助下重新找回那位最真实的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徐子陵明明可以通过对自己施加言灵术的方式保留记忆，却没有保存和梅比乌斯有关的记忆，唯独保存了系统的。

虚无的每一次出现，都必将吞没海量的“存在”数据。这份遗失的数据我们可以之后再想办法弥补，但若是直接不给它，或是没有给出与它给予的力量相互匹配的记忆，那它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不让那轮黑日直接挂在自己头上，同时也是为了防止统括者到时候也过来踩他一脚。徐子陵不得不放弃了他潜意识中最珍贵的记忆以对应那份最强大的力量，同时尽力保留和系统有关的记忆。

前者的存在诚然可贵，但后者的存在亦是徐子陵重新寻回自我的根本。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抉择的，哪怕是让梅比乌斯来，她也不会需要一个深爱着她却再最后死了的小白鼠，她需要的是一个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