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令院
“你见过哪个苦肉计使得那么逼真。”
江月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膝盖一阵钻心的痛,她用手腕带动铁链拨弄池子里的水,看着池子里的虫子惊恐相撞,才感觉心情舒畅了些。
她看着自己的膝盖,因为几天都维持一个姿势被粗糙的地面磨红,又因为水牢潮湿,红肿的伤口略有糜烂的迹象,此时有不知从哪儿爬出来的毒虫正费尽心思往伤口里钻。
江月碧面无表情抬起手,啪一声,一掌重重落在毒虫身上,紫色的汁血喷溅而出,伤口疼得她控制不住缩了一下,她日日受这种折磨,不远处那个家伙竟然能觉得这是云鬼楼在使苦肉计。
刘纹平啧啧啧了几声。
“害,现在不觉得了。”
这姑娘是真惨。
两人的牢房相隔并不远,云鬼楼将水牢建在地牢的最深处,起初是为了豢养一些虫子,后来也关押人,足足有三间普通牢房那么大,而刘纹平所在的牢房,恰恰是普通牢房的最末位。
因此,二人中间只隔着两个铁栏杆。
刘纹平说了几句,江月碧都没回他,刘纹平抱着想靠近乎的态度往里面挪了几步,“咱们好歹算狱友,不如……”
“你想出去吗?”
聊聊天三个字还没从刘纹品嘴里说出口,就被江月碧打断。
显然,她的话更具有吸引力。
水牢的光线很昏暗,只有通过普通牢房的过道上的烛火稍稍照明,连池子都照不到,何况坐在圆台上的江月碧,可刘纹平却能在黑暗中看见她额头上那颗绿色的花钿。
那颗花钿如有魔力一般,视线一驻足,便难以挪开眼。
那花钿里面是一种异血,他知道寒山上一种变异的四头蛇,取其血涂抹在额头能压制人的凶性,所以也会有人用四头蛇的血来压制心魔,他以为这种手艺早就失传了,没想到竟能在这儿见到,刘纹平晓得这姑娘不是一般人,能住上水牢的能是一般人吗。
刘纹平饶有兴致睁大了眼睛,正好在黑暗中对上江月碧的眼睛。
能出去他当然要出去,他还答应了叶风阑要阻止云鬼楼的阴谋呢。刘纹平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出去?”
江月碧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毒血,“你的门没锁。”
“我的门没锁?!”
看刘纹平反应这么大,江月碧突然有些嫌弃。
她进来时就发现了,这间牢房里有人,门口却没有锁,当时还有些疑惑,现在明白了,原来里面关的是个傻子。
她道:“我还以为你又是江寒寂的哪个私生子或是养子呢。”
毕竟江寒寂有把自己子女关在地牢的癖好。
刘纹平挪到铁门旁边,看见上面挂着个摇摇欲坠的锁才想这些天,这锁似乎是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在的时候那些杀手就会给他送饭,不在的时候便像没他这个人一样,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有人做的手脚。
刘纹平还想再说什么,紧接着听到水牢里传出沉重的锁链磨擦声,不觉低头看自己的手脚,虽然他也铐了镣铐,但这副铐子显然不适合他,感觉十分宽松,他甚至觉得自己手腕脚腕再细上那么一点,就能轻而易举从镣铐里自己出来。
他侧着半张脸看水牢里那满身禁锢的姑娘,又往另一边转,看到斜对角四肢被绑在床上,蓬头垢面奄奄一息的男子,不免嘶了一声,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作为一个囚犯,他是不是自由的有些可怕了。
云鬼楼难不成是想养着他再……策反他?刘纹平打了个寒颤,赶紧甩了甩头,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在帮我?”
。
一场春雨带来闷热,将林间的树叶浇灌的油亮。
楚惟骂骂咧咧背着叶风阑出现在一间灰色屋子前。
强行打散内力如同抽走七分生气,叶风阑已经昏睡了过去,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只有胸前染血。皎白的月光散落在他的白色衣袍上,竟散发着异样的光泽,柔和又温暖。
那日白老没有赶尽杀绝,将解药给了他们后,制造了一个屏障让楚惟带着叶风阑从另一侧逃走。
可惜楚惟可没有对那个死老头心存感激的意思,他背着叶风阑左藏右藏,叶风阑还没晕时一直说丧气话,类似“你走吧,我如今护不住你了”之类,气得楚惟回“你怎么如今和江月碧一样白眼狼了”,脚一软从山坡上滚下,摔断了不知哪根肋骨,醒过来后没日没夜骂了白老三日,期间差点把叶风阑给骂醒了才住嘴。
楚惟压抑着火气,将叶风阑在门外放下,僵硬地往大门挪了两步,敲了敲门,说实话,他们本不该来这儿的,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要是换作宋归时或是江月碧在这儿,肯定比他有办法。
灰色的门动了一下,从里面伸出一只手。
朝廷组织就是非得搞这些无关紧要的,都人命关天了,还要搞这流程,楚惟烦躁的拿出“无”字玉牌,放在那只手上。
本以为还要许久,谁知道那只手接过玉牌后,门立刻就打开了,一个矮小的少年眯着眼睛警惕地上下打量起楚惟来。
楚惟用手示意地上的叶风阑。
“大哥,看错了,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