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殡仪外送服务-凤凰

“脏的是人渣的血，干干净净的是你。”梁梦解释道：“系统发的装备，也就是衣服，不需要太过注意它是否干净，上面的痕迹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消失。如果衣服因为意外情况坏了，即使不管也会自己好起来。” 梁梦收回自己的手，将手机卡在车内的支架上，点了开始导航，然后就转动钥匙发动了车子。 “你很……”梁梦的话语一顿，从脑海中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陈银凰：“适合这里。如果换了我，可能没勇气去手刃仇人，所以我的能力永远只能是没有攻击性的治疗系魔法。” 陈银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玻璃上，随着车子的行动晃动着，她头晕的难受，但又觉得这种感觉和窗外的那些车水马龙一样，给她一种迷糊又坚硬的感觉：“俺想回家。” “回家？”梁梦有些不明白，她一直是那种向往着更高处的人，从来都没有回头看过，她问陈银凰：“你家是什么样的？” “俺家，特别好。”陈银凰坐直了身体，用那种亮晶晶的目光去看梁梦，她讲这些事的时候，说话的语速很慢：“俺家的女娃，能读书。” 她像是展开一张画卷一样，一点点地将自己的家展现在梁梦眼前。 “俺爹没读过几年书。俺娘也是。但俺和俺姐姐不一样。在姐姐跟俺出生的那一年，家里来了一位特别厉害的大仙。他说俺跟姐姐是凤凰，能飞上天的。但凤凰飞天，要读书，只要俺俩读书，就能把家里的土墙换成金的，只要俺们读书读得越久，金窝窝就越大。俺娘问他，俺家何时能有儿子？大仙又说，俺俩是送子凤凰，需等俺们两个长到二十岁，飞上天去，儿子就来了。” 陈银凰顿了顿，继续说道：“爹有点生气，说女娃娃要嫁人，哪能在家留到二十岁。大仙一挥手里的毛刷子，哼了一声，就念了好长一串咒语。那天晚上啊，俺爹就发现自己多了好多好多影子，那些影子还到处乱飘，俺娘告诉俺的时候说，俺爹那天晚上被吓得尿了裤子。第二天早上，大仙又来。俺爹就求大仙收了神通，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仙。大仙没收，说如果不是为了俺家这对凤凰，不愿意再来。爹当即就给大仙跪下了，告诉他一定会好好地供着俺们这对凤凰，大仙这才念咒，家里当晚就安静了下来，什么事也没发生。大仙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大仙，也难怪人人都信大仙的。后来，大仙去了其他地方，临走前说自己要去拯救世界哩。” 故事到这里却还没完：“大仙当真是有大神通的人。俺姐姐读书读得极好，明明是一起上的学，她却比俺多读了好些，她换了班，飞得越来越高。俺离她教室的楼层也越来越远，学校的钱一笔笔往家里送，可不就是金窝窝嘛。俺姐姐平常话少，就喜欢看书，又极爱惜，好些书都被她翻得发黄，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但愣是一张都没坏。可俺不喜欢一直坐着，俺喜欢帮爹妈干农活，脚踩着土地，俺才有一种实在的感觉，好像俺就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在里面生了根。” “有一天晚上，俺在屋上看星星，看得困了，见姐姐来抱俺。那时候俺就问姐姐，为什么只喜欢看书，不喜欢干活。她说的俺听不懂，但姐姐好，她慢慢解释给俺听，她同俺讲冬天早晨叨谷粒的小雀，又同俺讲天上飞的大鸟。俺听着听着，就在姐姐怀里睡着了。你说，俺家是不是特别好。” 梁梦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你既然觉得很好，又为什么会进入游戏？你许了什么愿望？” 梁梦的脑海里回荡着王保才以前的提到的事情：“有些人许的愿望特别大，那他们就容易在新手关卡里被分到不属于自己的高难度关卡里。” 这样的陈银凰，会许下一个什么能让系统觉得很大的愿望呢？ 陈银凰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高楼：“俺想要所有像俺一样的女娃，都有书读，都有学上。” 听到这个愿望，梁梦沉默了半晌，忽然对她说：“活下去吧，银凰。你很勇敢，这样的勇气足够你在游戏里活很久很久了。” 送货的路途意外的顺利。她们就好像是普通的殡仪工作人员那样，将棺材送到了家属的家里，然后开着车回来，路上找了家离得不远的饭店，简单的吃了饭。 等梁梦带着打包的饭菜回到员工宿舍的时候，钟佩然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佩然？”梁梦将饭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蹲下来同他说话：“二十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等他。”钟佩然没抬头，依旧呆呆地望着那里：“他说不定过会就回来了。” 梁梦听完之后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客厅的窗边。老小区里仍旧横七竖八地停着那些写着殡仪外送服务的电瓶车，其他彩色的电瓶车离它们远远的，有小孩扒在房子的角落里玩。 但没有石廿的身影。黑色的车也只有她们开回来的那一辆。 直到夕阳落下，天空完全被漆黑所吞噬，石廿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那个笑起来很憨厚的男人，好像和他那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衣服一起，消失在城市的夜幕中了。 “讲讲吧。”梁梦在房子里翻出来碗筷，将打包好的饭菜推到钟佩然面前，然后将筷子递给他。陈银凰将自己房间的门开了个小缝，从里面看着他们。 钟佩然拿起筷子，扒了一口米饭放进嘴里，说起了今天的遭遇。 开车的是石廿，因为昨天他送的货就是去面馆，因此他对于路线倒也还算熟悉，但两人还是开了导航，免得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