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回
皆瞩目,乾隆若不罚他,难堵悠悠众口!
无奈之下,乾隆将福康安夺职留任,罚总督俸三年、公俸十年,连德高望重的英勇公阿桂也因包庇他而受到连累。
这盘棋,笑得最深的是和珅,他让和琳出面弹劾李天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目的是要杀一杀福康安的威风,捎带折一折阿桂的面子。争权夺利,不外如是。
而文武百官在听闻皇帝的判决时,无不震惊,只因这是皇上头一回,实实在在的惩罚福康安!
以往那些训戒都不痛不痒,诸如台湾之战时,福康安袒护恒瑞,无视皇命,朝中许多人看他不惯,皇上却仍旧从宽处理,未罚他什么,惹得众臣不满,议论纷纷!
而今,皇上终于下旨处罚,许多官员都认为福康安的好日子到头了,功高盖主又不懂收敛之人,猖狂久了,皇上必然看不惯,开始要收拾他!
就连明珠也怕皇上对福康安真的没了耐心时,他却不以为意,拿着旨意提醒道:“看清楚,是夺职留任而已,两广还是我最大!”
“可是皇上罚你俸禄!皇上从未罚过你,这次居然不留情面!”道罢,明珠又觉不妥,暗恨自个儿太沉不住气,“算了,我不说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难受。”
“我不难过,一点儿都不难过!真的!”福康安即刻否认,笑容依旧,“你莫忧虑,真不算什么大事儿,皇上也是迫不得已,你以为皇上真想罚我?”
“真的么?”看他笑得从容,好似真不在乎,可明珠不明白,“你何以肯定,皇上对你一如既往?需知伴君如伴虎,圣意难测,对后妃都可喜新厌旧,更何况是臣子!”
“你不明白,皇上对我,并不只是君臣之情,而是父子之情,甚至超越父子,帝王家的父子,为了皇位,也会撕破脸,但我始终不是皇子,绝不会觊觎皇位,是以皇上对我之情,甚于他的亲儿子们!”
见她仍是疑惑,他又举例,“你想啊!这木头是我让李天培运的,我才是幕后主使人,但皇上却将李天培革职查办,而我仍留任,只是罚俸而已,
你不要以为罚俸是多严重的惩罚,这是最轻的!可以说,在朝为官的,没几个不被罚俸过的!钱财对咱们富察家来说算什么,真如粪土,罚就罚呗!俸禄能有多少?不够咱们喝茶用!“
“可是不好听嘛!”这两天的流言蜚语不断飞入耳中,明珠听着都替他难过,“他们都看你的笑话!”
“笑呗!”福康安浑不在意,悄悄告诉她,“皇上处罚我的圣旨里还夹了一张字条。”
皇上想说什么还不肯光明正大,反倒如此悄密!引得明珠好奇心十足,“写的什么?”
福康安回身打开柜子,找出一张字条递给她,明珠接过,展开一看,但见上写:务必配合,故作忧虑。
看到这个,明珠终于展颜,“皇上真逗!定是猜你不以为意,才告诫你在人前装装忏悔之态。”
“是啊!皇上太了解我了!哈哈!”
看着他朗笑自信的模样,明珠这才免了忧愁,放下心来。
以往不论他在何处做总督,每天拜访他的官员络绎不绝,令他烦不胜烦,自从这回被罚后,居然没什么人过来宴请,倒清闲了许多,这样也好,他终于可以多陪陪家人,闲暇时带她们出去游玩,四处看看。
官船私运木材这事儿,若换作别的官儿,早就革职逮捕了,也只有放福康安这儿能轻易翻篇。
于是有些个慧眼如炬的,看出皇上对福康安的格外开恩,仍对他十分恭敬,时常宴请。
盛夏的一日,福康安在广州按察使府上饮宴。酒后热燥,顺口呵令要冰块。
想是他在京城待惯了,暑夏皆有冰块降温。然而广州常年不落雪,哪里来的冰块,无可储存呐!
可总督既提出要求,按察使不能不照做,却又想不出法子,一时惶恐无措,生怕福康安一怒之下降罪,如今人醉了,他便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一旁的一个候补邑佐上前,说是有法子,按察使无奈,只能看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