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记忆

“不过话说回来，狐六，你一直都有意识的么？”

“嗯。”狐六的小脑袋突然耷拉下来，有些丧气低落。“当时若不是我要执意保护长悲哥……”

“长悲哥后来做的那些事情……我也都能感觉到。就算大家都死掉了，长悲哥也还是在守护着……”

“你说保护漓长悲是什么意思啊？”

却不想狐六一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情绪失控，忍不住大哭起来，伤伤心心的楚虞怎么都哄不好。

“我不问了狐六，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狐六却一边哭一边摇头，“不行呜呜……褚妤小姐……很好，呜呜，不能对恩人有所隐瞒……”

“我，我做错事情了……我对不起死去的大家，也对不起长悲哥……我死了没脸见大家，我活着没脸见长悲哥……”

“为什么要救我啊……褚妤小姐……”

——

“狐六，你是大家最信任的人。所以保护长悲的任务，可以交给你吗？”族长漓大力笑眯眯的将狐六留了下来单独交代道。

“可是……为什么是我，长悲哥已经很强了，而我……族长，大家的信任什么的，我真的……”

“因为你的菜做的最好吃。”漓大力温柔的拍了拍狐六的小脑袋。“大家都相信你可以照顾好长悲。长悲这孩子心里强行加给自己的责任与承诺太重了。”

“我明白了。”狐六点了点头。“不畏艰难险阻，保证完成任务！”狐六似乎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但仍旧满脸骄傲。

自那以后狐六便死死追随漓长悲，是同龄孩子中最舔漓长悲的存在。

“狐六，你应该保护的是整个狐族，而并非我一人知道吗？”某日漓长悲对狐六教导道。

“可是长悲哥那么厉害，而且长悲哥需要专心保护狐族，肯定会照顾不好自己这样的，所以就由我来……”

“既然我要守护狐族，你要守护我，那么就等于你要守护狐族，对吧？”

“有道理……”狐六呆呆的点点脑袋，随即想到什么，“不对！长悲哥不准偷懒！！”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不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狐族为先，知道吗？”

“那要是有一天长悲哥危险了……”

“就算杀了我，也要保狐族。”漓长悲掏出一把缠满咒文的匕首交到了狐六手上。

他的眼神里是狐六不能完全读懂的执着与无畏，但狐六知道，这个眼神有多震撼自己的魂灵。

“我在心脏处施了同样的术法。”漓长悲垂眸点了点自己的心脏，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坦然。“狐六，这是我的信任，这是我赋予你的权利。”

——

“狐六，让开！你看不明白吗？！”

祭祀典礼结束后的宴席上，狐壮等人大声呵斥着挡在漓长悲身前的狐六。

狐六浑身冒着冷汗，手里是那把可以杀掉漓长悲的匕首，但他只是紧紧的攥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

“大家再等一等，等族长他们解决掉屋顶上那个操纵者就好了，或者我们大家一起控制住长悲哥，还有机会的。”狐六焦急慌乱的大声道。

“我们能控制住吗？！普通的伤害他自己马上就给治好了！”

“狐婶儿他们都已经被杀了！狐六，我们制不住漓长悲，不下死手今天谁也活不了！”

“可，可是，长悲哥还要守护整个狐族。”

“你看清楚了！现在是漓长悲在杀大家！你这是愚忠！！”

狐六咬咬牙，手里的匕首攥的更紧了。

怎么办，怎么办，大家说的对，可是要我杀了长悲哥，我……

锐利的狐爪自背部刺穿狐六的躯体。漓长悲站在狐六身后没有任何表情，失去意识被控制的他此刻无比淡漠。

轻微的撕裂声传入狐六的大脑。他缓缓倒下，嘴里不停咳着鲜血。但从始至终，狐六都没有用当初的那把匕首。

他倒在一片血泊中，周围此起彼伏的撕裂声，哀嚎声，倒地声以及之后长达一个多月的寂静，不论自己再怎么崩溃，意识都没有消散。

是我辜负了长悲哥的信任，也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我一个最后什么都做不到的人……大家为什么要信任我……

太痛苦了啊……这种感觉，我此刻又为什么还留有意识？

是对我这种人的惩罚吗……

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不会原谅。

——

楚虞静静的听完了全部。她用手轻轻擦掉了狐六脸上的眼泪。

“如果，如果当时我能做出选择，大家就不会死了……”狐六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角，看上去无助又脆弱极了。

“可是你的长悲哥就死了，不是吗？”楚虞揉了揉狐六的脑袋。“这种时候，你不管怎么选，都比没有选择还要痛苦。”

“我听说狐族有一个祭祀大典，活化日？”

狐六抽泣着抬头望向正在说话的楚虞。

“活着向他们赎罪吧。狐六，这是你新的责任，这次可要拿出勇气和觉悟来。”

“……”

“慢慢来，没事的。”

“谢，谢谢你，褚妤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