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得罪人的事，他做就行

朝会结束。

永乐大帝最宠爱的臣子、文渊阁大学士、翰林侍读，首辅杨荣被弹劾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弹劾本身，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别说大学士了，就连帝王，太子，太孙被弹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关键是，朱武所弹劾的内容实在是太骇人了！

结党……这个还能辩驳一二，毕竟么，官场就是人情世故，谁也脱离不开不是。

但结党之外的南北矛盾，这可是能动摇国朝根基的大事！

随着消息传播出去。

一时间，北京城的北方士子率先躁动起来，开始汇聚一堂，开始声援朱武。

再接着，来自南方的士子也纷纷出马，不管人数还是数量，都超越了北京本土的士子。

眼看双方就要在大街之上酿成大规模的械斗，关键时刻，还是朱棣紧急派遣禁卫出马，又让一堆国子监博士前去呵斥安抚，总算将这场乱子消弭掉了。

此时此刻，朱棣正在后花园揉着自己额头，听着太子朱高炽的汇报。

平息士子之事，正是朱高炽去办的。

等朱高炽汇报完毕，朱棣随意点点头，看向朱高炽：

“杨学士呢，这会儿在做什么？”

“杨学士已经闭门谢客。”

朱高炽立马回道，又试探着询问道：

“父皇，杨学士深得您信重，人望也有目共睹，如今被一个小小检校弹劾，居然要闭门谢客，父皇是不是派人安慰一二？”

“你觉得该安慰？”

朱棣忽然冷冷一笑。

“请父皇教诲！”

朱高炽连忙起身拱手。

朱棣抬头看着苍穹，说道：

“皇儿，此地是北京，就算按照黄河划分南北，此地距离黄河千里之遥，南方的士子居然占据了上风，你还不觉得严重吗？”

“儿臣知错。”

朱高炽躬身道：

“诚如父皇所言，局面的确严重，但北方被蒙元屠戮百年之久，文华本来就不及南方，再者，父皇在此，大军在此，南方士子能做什么呢？“

朱高炽抬头，朝朱棣拱手道：

“父皇，儿臣有信心能妥善处理好此事，不会让南方士子一家独大！“

看见儿子眼神里面有精光，朱棣满足的笑了起来：

“既然弹劾了，你去告知杨学士，让他上个自辩的折子吧。”

“父皇？！”

朱高炽抬头，震惊的看着朱棣：

“父皇，儿臣替父皇下诏旨便是……”

“就这样！”

朱棣直接起身离开，嘴角却浮现出笑容。

太子心志和孝心都是有的，朱棣很满意。

但得罪人的事情么，他做就可以了。

且，杨荣的确有大才，他现在敲打一二，等太子登基了，恩遇之后再用。

到时候，杨荣更加成熟了，也感激太子恩遇，这样子，很好！

……

黄昏时分。

天子中旨降下，让杨荣杨学士自辩的折子，瞬间传遍了北京城。

一时间，之前乱哄哄闹事的士子顿时安静了。

便是北京城的普通百姓，都感觉到朝廷气氛的压抑了。

被弹劾，上书自辩，是正常程序。

但，杨荣是谁，是文渊阁大学士，是首辅，是实际上的宰相！

皇权，需要高高在上，塑造属于天子的神秘感，所以，杨荣便代表着天子，代表着皇权。

当年，王安石当宰相的时候，在皇宫里面骑马奔跑被禁卫拦住，群臣立马便觉得王安石不被神宗信任了，群起而攻之之下，王安石只能灰溜溜滚蛋。

这便是宰相！

用，就要完全信任，至少要表现的完全信任。

哪怕当真完全信任，但表现出来了一丁点不信任，这个人都不能再当宰相。

永乐大帝让杨荣上折子自辩，说明杨荣可能要被罢相了！

……

屋里。

朱武趴在床上，朝坐在一旁，一直冷冰冰盯着他，好似要杀了他的朱勇道：

“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看了，冷。”

“你也知道冷？”

朱勇早就忍好久了，顿时忍不住咆哮道：

“你还有力气斗嘴？你是不是要祸害的家里人全部死光你才甘心！”

“大哥，我是御史，再说我弹劾的有理有据……”

“我去你妈的有理有据！”

朱勇吼了一嗓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过分了，深吸口气，平静些许道：

“小武，我和你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怎么也是你大哥吧？”

“如今我为武，你从文，允文允武，父亲在九泉之下看到这一幕，想必也能安息了，父亲最终累死疆场，图的是什么？还不是我们子孙后代能安稳度日，富贵相和，你初来就弹劾杨学士，你，哎！“

“走吧，去给杨学士赔罪，你乡野长大，初入朝堂，杨学士大人大量，不会怪罪你的。“

说着，朱勇直接扶起朱武，朝外走去。

朱武刚要争辩，忽然，脑海里面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