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扇
他不愿阿飞再想这件事,忽然抬头笑道:你看,这棵树上的梅花已开了。
阿飞道:嗯。
李寻欢道:你可知道已开了多少朵?
阿飞道:十七朵。
李寻欢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冻结。
因为他数过梅花。
他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那是多么寂寞。
阿飞也抬起头,道:看来又有一朵要开了,为何它们要开得这么早呢?开得早的花朵,落得岂非也早些——题记
自从回来,韦荩言经常接到训练入室弟子的任务,尤其是吕婧,几乎是他一手□□的苗子。似乎形成了因果,上一出考核成绩优秀,剑法出色,便接着教她,环环相扣。颇黎基础牢固,一般弟子规矩又松,只需日日练功,每隔十天在他面前演练即可。
常常是练到一半,劳师伯忽然出现谈论要事,或是吕婧一脸歉意地通报同门有事相求。掌门因着爱徒缘故,也时不时考验吕婧等翘楚,他们结伴前往紫云山深处的灵风峡谷,一去便是五六日,风尘仆仆,回来少不得休整一二日,一来一去,花费十日。
吕婧又是热情的,时常拉着她去吃饭,十之七八和韦荩言一起,颇黎这时候是欢喜的,欢喜得不敢想以后如何。
搬走的常林带她去城里的小酒馆喝酒,红泥小火炉,两杯清酒,小小的白瓷杯。酒味苦,常林说尽量少用舌头品酒,一饮而尽,就不会那么苦了。
下酒菜用料考究,老板说话的口音有些生硬,听说是萧国人,萧国以前占领过七星镇,逼近紫云山,十多年前才撤离。
山城条件清苦,也不知老板千里迢迢定居,图的是什么。
墙上贴着顾客的手书,装饰着艳丽的荷花灯,老板兼小二在柜台补觉,听说昨夜有商人经过,彻夜营业,故老板也体力不支了。等她们出门,外头雪霁,行人寥寥无几。
还有别的时候,花开花落,云浓云淡,窗明窗暗,满纸皆是寂寞,一个人若是不寂寞,如何有时间慢慢书写?寂寞是青枝绿叶间一线一线的日光,是不知名歌谣和湿润晨雾拂过面颊的清晨,也是在鲜花着锦热闹下暗涌如山泉的彻骨寒凉,也是一缕细细的血脉,不忍断绝。
曾晓见她神色郁郁,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最近看起来很不开心。
她摇摇头,怅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天气不好,心情不佳。
曾晓问: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吗?
颇黎沉默了一会儿,感叹:怪我不争气,又庸人自扰,早点认命就好了。
曾晓靠近,扶着腰,叹了口气,抿了抿唇,低头看了她的反应,同情地问道:你,是为了自己师父的事情吧?颇黎试图掩饰,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曾晓说:确实很为难,相信他也是奉命行事,但是过分分心在别人的徒弟身上,未免令人难过。她坐下来,安慰道:眼下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恪守本分,至于改变别人,我们无能为力。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公平的,不是你付出多少,对方就会有同等回报,不如想想我们只求问心无愧。
虽是劝慰话语,却充满了无限酸楚。颇黎又稍稍觉得宽慰,至少有人能稍微和自己感同身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
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