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问名

张大嫂看着翠玉：“那是生死抉择。”生死抉择，能过下去就是活，不能过下去就是死，张大嫂选择了生，即便这条路如此艰难。

“如果是我，也许，我活不下去。”翠玉坦白地说着，张大嫂笑了笑：“不，如果是你，也一样能活下去的。”

翠玉没有回答，甚至，翠玉没有再问，当初张大嫂怎么就亲手杀了那个丈夫，杀了之后，也没有更改别人的称呼，又是怎样，从众人手中，得到匪首的位置。

“我恨他，但我也承认，他教了我许多。”张大嫂看着远方山头的土堡，缓缓地说着。

那个他，必定是那个被张大嫂亲手杀死的丈夫，那个把张大嫂抢到山上，从此张大嫂的命运都改变的人。

“你原先，叫什么。”翠玉突然询问，张大嫂看向翠玉，已经许久没有人问起自己的名字，于是张大嫂摇头：“前尘往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也不愿意让人提起我的姓名。不过，妹妹姓万，叫万珠。”

说着张大嫂仿佛想到了什么，轻声道：“父母只生了我们两个，如珠似宝地对待我们。”

珠儿，这是父母对二小姐的期许，那对张大嫂呢？也许是宝儿，也许是珍儿，不管是哪一个，都是父母心中的珍宝。

但现在，那个被父母当做珍宝的女孩，已经消失了，她是坚毅的，能庇护住妹妹的人。

翠玉喉咙之中有些哽咽，接着翠玉就笑了：“我爹娘也是，愿我为人似玉，也愿我，一生清白。”

故此，起名翠玉，张大嫂眼眶有些湿润，她们都是被父母珍视的女儿，自然，张大嫂也愿妹妹珠儿，像父母期许过得那样生活，而不是在山上，虽然自由，终究有重重阻碍。

一丝阳光从厚厚的云边出来，接着，那阳光越来越多，先是让那些云镶了金边，接着云慢慢地变薄，慢慢地消失，四周山上，全都阳光灿烂。

“会的，我们都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看着这四周一片阳光灿烂，翠玉轻声说着，张大嫂也笑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别的好想的吗？没有了，把妹妹托付出去，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

下山的车，还是四周都围满了黑布，什么都看不清楚，宋嬷嬷很想抱怨几句，但又不敢。珠儿坐在翠玉身边，手中只拿着个小包袱，包袱里面是那两个匣子，除了这两个匣子，张大嫂又额外交给翠玉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托付翠玉给珠儿备办些东西。

衣服啊，服侍的下人啊，还有宅子，都要翠玉这边安排。

翠玉自然接了这些银票，毕竟不接的话，张大嫂也不放心。

小春抱着包袱，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些依靠，一直都看着珠儿，也不晓得，山下的生活，这位小姐适应不适应。

“先下来喝杯茶吧。”陈凛的声音传来，这是又要换车了，珠儿深吸一口气，就掀起车帘。

“二小姐！”陈凛唤了珠儿一声，珠儿却只看了陈凛一眼，仿佛没看到陈凛伸出来的手，就跳下车。

“大奶奶，您先下来走走。”宋嬷嬷回身搀扶翠玉，翠玉看向外面，尽管只短短的一段路，仿佛就换了一个天地。

“大奶奶，这茶还不错。”小春陪着珠儿走进茶棚，回头看到翠玉进来，小春急忙把茶放到翠玉手边，翠玉端起茶杯闻了闻，就对陈凛笑着道：“这茶确实不错。”

“这是……”陈凛只说了两个字就往后面走去：“我先去换马车。”

“你们都是这样喝茶吗？”珠儿的眼睛瞪大一些，看着翠玉，翠玉对珠儿笑了笑：“自然不是都这样喝茶，等你进了宅子，在宅子里面，可以想怎样做就怎样做。”

珠儿的眉皱了皱：“进了宅子里面，才可以想怎样做就怎样做，那在外头呢？”

宋嬷嬷咳嗽了一声，翠玉拍了拍宋嬷嬷的手，就对珠儿继续道：“等回到了家，我先让宋嬷嬷去服侍你，再给你寻个小丫头，再雇个粗使婆子，也就够使了。”

“我不用这么些人。”珠儿有些不自在地说着，她的头发已经做了妇人打扮，张大嫂和翠玉商量的，说的是珠儿是吴唯林的妻姐，因为没了丈夫，夫家容身不下，于是就回到娘家，这会儿呢，跟着翠玉下来散散心。

这算是个很好的说辞，吴唯林对于这个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只要不娶她，吴唯林被说成死了也没有任何关系。

“总是要的。”宋嬷嬷的眉皱了皱，就又道：“小丫鬟呢，我给你挑，最好还是要找个会做饭的。”

这样的话，小丫鬟，宋嬷嬷，还有粗使的婆子，还有厨娘，一个人要四个人服侍。珠儿叹了口气，她在山上的日子过得也很好，但并没有这么多的人使唤。张大嫂是想到了谁就让谁来服侍她们。

这山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陈凛已经走了进来：“大奶奶，车已经换好了，今晚歇一晚，等到明儿，就能到了。”

“我让你送的信，送到了吗？”翠玉询问陈凛，陈凛点头：“送到了，楚掌柜还说，已经着人打扫宅子。”

“那宅子，就是他住过的宅子吗？”珠儿突然这样问了一句，翠玉点头：“就是那个宅子，那宅子呢，原本就是我的，你既然要住，也就一年二十四两的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