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困住

小春吐一下舌，就和翠玉进账房了。

翠玉理清楚了这些日子的账，也晓得还要再进些什么东西，刚要歇会儿，就有伙计进来道：“大奶奶，李太太来了。”

李太太竟然是直接来铺子里，而不是去郑家？翠玉虽然感到奇怪，还是走出去迎接。

李太太见到翠玉就勉强笑了笑：“我这是在家里待得闷得慌，就来瞧瞧您。”

“这才第三天呢，您不用担心。”翠玉晓得李太太担心什么，于是对李太太笑着说。

“我也晓得不该担心，但哥哥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我这心里，慌得很。”李太太只恨不得长双翅膀，就能飞到省城，去看看陈老爷到底在忙什么，然后还能再飞回来，在这家里守着。

“您要正想做点什么，就点一点家里还有多少现银子。”翠玉这句话让李太太站起身：“你说得是，我要点一点家里到底还有多少现银子。”

到时候，不管情形如何，总归是要再出些银子，才能把人救回来。

“还有，这家里的生意，该怎么安顿，您也要安顿下，免得……”翠玉没有说下去，李太太已经晓得翠玉要说什么了，于是李太太轻叹一声：“您这样帮我，我不免想起当初郑东家去世时候，我们家做的，着实不是人。”

李太太主动提起旧事，翠玉也不好多说，只是笑了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这事情，”

“当时我也阻拦过的，说自小定亲，又从来都有来往，哪里能这样对待。只是，他不可停。”李太太急急地说着，翠玉晓得李太太在想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李太太已经哭了起来，这些时日，李太太常常想哭，但当着人面，总不好哭泣，毕竟那么些人都等着自己拿主意。

现在，在翠玉跟前，李太太才觉得可以哭出来，翠玉听着李太太的哭声，什么都没有说。

哭了好一会儿，李太太才擦了擦眼角的泪，对翠玉哽咽着道：“郑大奶奶，以后，您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我一定为您办到。”

“您这话，太重了。”翠玉只说了这么一句，李太太已经摇头：“不，不重，一点都不重，您不晓得，这些日子，我有多么煎熬。”

这一点，翠玉看得出来，李太太心中的煎熬，而且这样的煎熬，还不能对外面人说。毕竟，李东家在外面重新养了一个，对李太太来说，那和打她的脸没有多少区别，这不是明明白白地说，李太太不贤淑，竟然连一个妾都容不下。

更不用说朱氏回来之后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李太太看着什么都处置了，其实内心煎熬的，连嘴唇都起了好多泡，足足个把月才消掉。

“您煎熬，也没有迁怒朱氏婆媳。”翠玉这句话让李太太叹了口气：“大家都是女人，我虽然怨她，却也晓得，她那时候不过是爹娘做主。”

爹娘做主，把朱氏许配了过去，等到生了孩子，李东家才说，自己在家中另有妻子，那朱氏能怎么办？就算吵了闹了，回家了，也嫁不了别人了。

再说家中的哥哥能容得下，那嫂子呢？女人出嫁后，回到了娘家就成了客人。李太太心里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争的是名分，要的也是名分，至于朱氏的命，李太太并不想要，何必去沾这些呢？

“是啊，大家都是女人。”翠玉也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男人贪心，若说是正经纳妾，朱家是不会嫁女儿过来的，那就含含糊糊地说，等到嫁过来，生了孩子，再也跑不了了，再说出在家中已经有了妻子，许诺永远不带回去。

可笑的是男人的贪心，却要女子来承受，承受所有后果。

“郑大奶奶，我也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李太太已经不哭了，手里的手绢揉了许久，翠玉看着她，李太太轻声道：“你婆婆这会儿待您很好，但我还要说一句，儿媳妇再好，也不过就是儿媳妇。”

“我晓得。”翠玉怎么会不晓得这句话的意思呢，李太太能这样说，已经证明李太太把翠玉当做了能说心里话的人。

“以后，保不齐郑大爷，在外头也会另外娶一个，您呢，也要好好地想想。”早做打算，这个早做打算，当然就是早点生个孩子，最好是儿子，把家业都握在手里。

毕竟在李太太看来，翠玉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李东家在外面再放肆，也要忌惮着陈家，不会很过分。

而翠玉，她是只能靠郑家的。

想着，李太太又提醒了一句：“自然，现在您帮了我，以后，我也会帮您。”这许诺和方才不一样，方才李太太是给郑家的许诺，而这句，是给翠玉的。

翠玉收起思绪，淡淡一笑：“多谢。”

但是，翠玉并不在乎郑义明在外头会不会另外再娶一个，毕竟，已经见识过天地的广阔，再退回到宅子里面，想起来翠玉就难受，甚至，翠玉想要高喊出来，好让天下人都晓得，女子，也是可以走出宅子的。

但翠玉什么都没说，只又和李太太说了几句，李太太也就告辞出去了。

等翠玉送走了李太太，她才长出一口气，外面的天地，如此广阔，为什么只有男人允许出去看看，而女人，只能守在这四方围墙之内，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