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明处

瞧见小春，郑大太太神色一变，郑太太却当小春是带着钥匙来的，于是郑太太笑着对小春道：“快把箱子开了。”

“太太，大奶奶说，既然大太太来了，又是这样的大事，她请大太太过去，好好地说说这事儿。”小春却没拿出钥匙，只笑吟吟地说着。

听到要去见翠玉，郑大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接着郑大太太还对郑太太道：“三婶婶，你若不想借我，直说就是，哪里还需要这样推拒。”

“我并没有推拒的意思。”郑太太还在解释，小春已经对郑大太太笑着道：“大太太，这我就要为我们太太说句话了，这家自从太太说，全都让我们大奶奶当家，别说几匹料子，要拿一粒米出去，都要问过了，免得到了年下，这账对不上来，连累的大家年都过不好。”

郑大太太被这几句话说得脸上通红，郑太太晓得翠玉并不是这样小气的人，这会儿说这个，必定是有缘故的，于是郑太太站起身拉着郑大太太道：“既然你侄媳妇要好好地说说，索性，我也跟着一起过去。”

郑大太太被郑太太拉起来，那神色越发难看，却也想着郑太太亲自去了，说不定能让翠玉拿出一些银子，于是郑大太太就和郑太太往翠玉屋里来。

翠玉手中在做着针线，瞧见郑太太和郑大太太来了，翠玉也就放下手中的针线，对郑大太太笑着道：“大伯母来得正好，我恰好做了几件袄，说给嫂子送去呢。”

说着，翠玉就把边上的一个簸箩拿过来，里面放着几件孩子衣衫，郑大太太见到这几件孩子衣衫，一时竟然不晓得该说什么，而郑太太笑了：“还是你细心，想着这孩子就要出世了，给它做上几件衣衫。”

“我们家里，现在也比不得原先了，看起来是很好，但这内里的消耗，人人都晓得。”翠玉这句话就是哭穷，郑大太太不由惊讶地看向翠玉，哪里就哭起穷来。

而翠玉这声哭穷，让郑太太想起许多事情了，于是郑太太也叹气：“真是，家里这些年比不上原先了，若是原先，这些，哪还要你来操心。”

“婆婆说的是。”翠玉急忙说了这句，才又对郑大太太道：“别人也就罢了，大伯母急忙知道这会儿家里是什么情形，就会体贴我们。”

郑大太太已经被戴了一顶高帽子，一时也不晓得该说什么，而郑太太又想叹气，当初的威风赫赫，似乎并不远，怎么这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儿子远去草原，儿媳对前来求靠的亲戚说家里情形不好，左一句右一句只是想要堵住别人开口求告的嘴。

郑太太一时伤心极了，却也不能当着翠玉的面擦眼泪，而郑大太太晓得，若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对郑太太说的话，必定又会被翠玉堵回去。

但郑大太太也不甘愿来这一趟，只拿了这几件衣衫就走，于是郑大太太冷冷开口：“这些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晓得这许多，只是伤心，当初这家里，是何等地荣华富贵，这会儿，就连几两银子都……”

说着郑大太太就从腋下抽出手帕，擦一擦并没有出现的眼泪，翠玉晓得郑大太太这话是想让郑太太想起原先，好答应借钱。

可翠玉并不愿意再惯着这群贪得无厌的人了，于是翠玉也跟着长叹一声：“当初公公在的时候，我还记得我爹说过，说家里生意如何如何地好，谁知也不过几年，就成现在这样了。”

这真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郑大太太是真没想到翠玉会这样，接二连三地把自己说的话给堵回去，于是郑大太太也只能叹一声：“侄媳妇说的是，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

“大嫂在这吃了晚饭去。”郑太太还要虚留一留，翠玉已经让小春过来，把那些针线都拿起来，塞到了郑大太太手上：“等嫂子生了孩子，我们再去道谢。”

郑大太太真是没有说几句话，就被迫离开，这怎么能让郑大太太欢喜，手中攥着这几件小衣衫，口中暗暗地把翠玉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这样会过日子，怎么不把那些银子带到棺材里面去。

“大奶奶，我晓得家中日子比不上原先了，但你这样做，传出去，别人要怎么看我们家？”等郑大太太走了，郑太太才对翠玉担忧地说。

“婆婆，这些年，族内前前后后，花了也有我们两三万银子了。”翠玉轻声说着，郑太太啊了一声，就对翠玉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有账呢。”翠玉晓得郑太太不计算这些账，于是翠玉就把算盘搬过来：“族学不算，虽说族学一年也有五十两银子，但我觉得，这也是我们郑家的一个希望。”

族学不算，郑太太瞧着儿媳妇：“你这点倒很不错。”

“每年，来借银子的，一年就有一百二十两有余。”翠玉说着在算盘上拨了个数字出来，一百二十两？郑太太没有再说话，就听到翠玉又在那算出历年族内因为各种事情要这边出的银子。

也不过算了十年，郑太太就坐不住了：“真有这样多？”

“这些，想来公公在世时候，都以为这是些小钱。”翠玉淡淡地说着，郑太太看着翠玉：“你公公在世时候，都说一家子，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是，都是一家子，没有我们家吃香喝辣，别人家吃糠咽菜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