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伤心

“你这孩子，难道没有看到，办三哥丧事的时候，我们来帮了好些天的忙。”郑四太太这句话让翠玉点头：“确实是来帮了好些天的忙呢，只是吃饭的时候，见到了许多次，别的时候，有人客来的时候，您和大伯母，不是说羞于见人，就是说，担心失了礼数，出来的时候不多呢。”

郑四太太被翠玉这句话说得面上一红，却还是高声道：“我们这也是，也是……”

“也是人之常情！”翠玉笑了：“您瞧，从我进来到这会儿，遇到你们要出力而你们不愿意出力的，那就是人之常情，遇到我们要出力的，就是一定要帮衬。我想请问四婶婶，若都是如此，那还叫什么互相帮衬？”

翠玉的声音突然抬高了，郑四太太不由看向郑太太，意思是翠玉这样说话实在不对，让郑太太出面驳斥翠玉，但郑太太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只在那喝茶。

“我，你们力量大些，我们没有力量，自然也就，也就……”郑四太太还要强辩，翠玉已经拍了下桌子，这动作吓得郑太太也不由抖了一下，翠玉才缓缓站起身，看着郑四太太：“好一句，我们这边力量大些，你可晓得，生意这会儿是什么样子？”

“我又不是在外面的男人，我自然不晓得。”郑四太太这回也是被翠玉吓到了，只能说出这么一句。翠玉冷笑一声：“我也不瞒你，公公就是看着这生意越发不好了，一时激怒攻心，才没有救过来。家里的银子，为了办公公的丧事，已经花得没有多少了。这会儿，你们还想着要沾便宜，这贪心也未免太过了。”

纵然郑太太晓得翠玉要发脾气了，但这话说得郑太太还是不由看翠玉一眼，但翠玉这会儿并没有看郑太太，而是看着郑四太太：“我若什么都不管，还是照公公当日在的时候，你们去铺子里面拿的那些东西，都只记个账，等到了年底，请一桌酒，大家吃着酒的时候，那账也就一笔勾销了，那也用不了一年半载，这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到那时候，我们婆媳两个，没有吃的，没有穿的，连这宅子都要卖了的时候，四婶婶可会说，要帮衬我们一下。”

“哪就到了这个地步。”郑四太太嘀咕了一句，翠玉可不让郑四太太这样嘀咕，只高声道：“四婶婶可会帮衬？”

“三嫂，我瞧侄媳妇只怕是在外面生了什么气，才会这样说，那我就先走吧。”郑四太太不敢回答，毕竟回答了说要帮衬，谁晓得翠玉会不会要自己立字据，等到真到了那一天，翠玉拿出字据，逼自己家帮衬。

自己家的那点小小产业，哪里就能帮衬了，只够自家吃喝。于是郑四太太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笑着对郑太太说了这么一句。

“瞧瞧，一说到要互相帮衬，你就想溜之大吉了。”翠玉也不拦郑四太太，只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郑四太太的脸不由一红，但还是和郑太太说了一句，就匆匆掀起帘子离去。

“大奶奶，你这几句话，说得着实痛快。”到了这个时候，郑太太才对翠玉说，翠玉已经对郑太太笑着道：“我还担心您会说，这太小家子气了，不是高门大户的做派。”

“高门大户的做派，那也要家里有银子，才能……”郑太太说着就顿了顿，家里有银子的时候，帮衬几个穷亲戚，算得上什么大事？多雇上几个人，也不算什么，横竖银库里的银子，进的比出得要多，而且是多很多。

但是这会儿，家里没有多少银子了，那银库，已经许久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进去了，就算偶尔有银子进去，也只是些碎银子，没有太多成锭的银子。

郑太太没有把话说完，只长叹一声。翠玉的手覆上郑太太的手，接着郑太太就听到翠玉轻声道：“不管有银子还是没有银子，横竖这日子，是要过下去的。”

郑太太点了点头，是的，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儿，这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而不是在这相对叹息。

“什么事儿都要你扛着，我这心里，有时候也不好受。”郑太太说的是实话，翠玉也是郑太太看着长大的人，郑太太对翠玉还是有许多怜惜，但现在，所有的难题都在翠玉跟前，所有的事儿都要翠玉扛着，郑太太还是觉得，对不起翠玉。

“婆婆您说什么呢。”翠玉心中也有一些苦涩，但翠玉强忍住了，只是语带撒娇地说：“我爹爹，是在这个家里做账房的，若是铺子都不开了，那我爹爹也就没了地方去了，我为了自己爹爹的生计，也要想办法把这生意给做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地，这样地好呢？”郑太太声音已经哽咽了，翠玉看着郑太太，笑容平静：“这或许就是我的命。”

郑太太不由握住翠玉的手：“你娘还在世的时候，带你进来，常常和我说，只愿你嫁个老实能干的夫婿，没有公婆妯娌的事儿，像她一样就好。”

翠玉想起自己的娘，眼睛也不由有些酸涩，但翠玉很快就笑着道：“这会儿，您对我很好。”

说完，翠玉就站起身：“我让厨房去准备晚饭，还不晓得，婆婆您平常喜欢吃些什么菜呢。”

“你让厨房做什么，我都爱吃。”郑太太也收起心中的那些思绪，只能对翠玉说这样一句，翠玉又是一笑，也就匆匆往外走。

翠玉走出屋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