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晚

“你在说什么笑话呢？算来，我们也一起长大，你的脾气，我还是晓得的。”翠玉急忙安慰郑义明，郑义明的脸微红：“好，那这就好，这就好。”

“大奶奶！”小春的声音传来，翠玉抬头看向她：“怎么，谁惹你了，这样不高兴。”

“没人惹我。”小春话是这样说，但那眼里的神情分明是，惹她的就是郑义明，就看她瞪了郑义明几眼，郑义明有些手足无措了：“小春，你先去厨房要些热水，我们要洗了手脚。”

“早就提来了，我还担心冷了，在茶炉子上放着呢。”小春话里的不满是毫不掩饰的，翠玉对郑义明笑着道：“小春服侍我许多年了，虽说是主仆，却和姐妹似得。”

“我晓得，虽说这是礼法，但要传出去，还是会被人笑话的。”郑义明急忙解释，二人已经走进屋内，小月已经在榻上把郑义明的铺盖铺上了，那张榻虽短了些，却也能容身，郑义明赞许地点了点头，这间屋子，和原先郑义明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有些不一样了，百宝阁上，放着一些郑义明没有瞧见过的珍玩，想来是翠玉的东西，桌上放了一把算盘，旁边还放着笔墨纸砚。

“这是我夜里有时候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再算一算账。”翠玉含笑说着，郑义明抬头看去，看到翠玉坐在梳妆台前，伸手去解头发，对，这张梳妆桌，也是之前没有的。

“你看我做什么？”翠玉把头发解开，如果平日，翠玉也就该换上中衣准备歇息，但这会儿翠玉的手刚碰到纽扣，翠玉就把手放下来，对郑义明道：“我让她们给你拿笼蚊帐来，免得到时候蚊子咬了你，让你睡得没那么安生。”

说着翠玉就叫来人，小月走了进来，翠玉指着郑义明的榻道：“给大爷拿笼蚊帐来，免得睡着不安生。”

小月应是走了出去，小春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但热水只有一盆，一时小春不晓得该先服侍谁，郑义明看出小春的徘徊，于是对小春道：“先服侍大奶奶吧。”

小春应是，把盆放在翠玉脚边，就要像往常一样为翠玉宽掉外面的袍子，但小春被翠玉止住了，小春不由看向翠玉，翠玉伸手悄悄地指了下郑义明。这？小春凑在翠玉耳边：“大奶奶，这会儿，你们已经是夫妻了。”

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之间，什么事儿都可以做，什么话都可以说。如果再这样，就显得不那么大方了，但翠玉还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

郑义明感觉到翠玉主仆似乎在说悄悄话，郑义明的脸也有些红了，于是郑义明背转过身，小春这才替翠玉宽掉外面的袍子，翠玉也把脚放到热水盆里面。

小月手中拿着蚊帐走了进来，小春也上前帮着小月在那挂着蚊帐，翠玉任凭自己的脚在热水之中泡着，郑义明一言不发，虽然屋内人很多，但安静得很，甚至，翠玉都感到尴尬丛生。

小月小春二人把蚊帐挂好，小月也出去外面端了盆热水进来服侍郑义明洗脚，那时候，翠玉已经把帐子放下，躲到床上了，小春把翠玉的床收拾好，就对郑义明道：“大爷，我们……”

“你们先下去歇着吧。”郑义明胡乱地把脚在手巾上擦了擦，挥手让她们下去，小春小月二人行礼退出。郑义明回到榻上躺下，看着那没有吹灭的蜡烛，郑义明又重新起来把蜡烛吹灭，此时万籁俱寂，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郑义明在恍惚中想起，这是二人成婚之后，共度的第一个夜晚。

分床而睡，与其说郑义明把孝道给搬出来，说要等到孝期满了，倒不如说，郑义明有些不晓得该和翠玉怎样相处，办丧事的时候，二人都有许多的事儿，相处起来也很平常，等到丧事办完，生活会像原来一样，郑义明就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和翠玉相处了。

翠玉躺在床上，这些日子十分疲惫，按说该一躺下就沉沉睡去，但翠玉也睡不着，这样尴尬的相处，难道说，要持续一辈子吗？翠玉不晓得别的夫妻是什么样的，但翠玉见过的，自己的父母，郑东家夫妻，还有邱掌柜他们，似乎都不会像自己这样尴尬。

该寻个人来问问的，但这种事儿，怎么好去问别人呢？如果自己有个姐姐该多好，或者，自己的娘还在世，那也能多问问。

翠玉把被子往上拉，一直拉到自己眼前，还是不要想了，好好地睡一觉吧。翠玉心中默念着，也进入了梦乡。

疲惫的自然不是翠玉一人，当翠玉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屋的阳光。翠玉不由啊了一声，竟然睡到这个时候，翠玉急忙坐起身，小春已经掀开了帐子：“大奶奶，您醒了，今儿还真是，人人都起迟了。”

小春说着还打了个哈欠：“连我都起迟了，平常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谁知今儿起的时候，太阳都快出来了。”

小春说着去扶翠玉起床，翠玉用脚去地上找鞋，小春把翠玉的鞋给拿过来：“昨晚我把鞋放在这边了。”

“为什么要放到另一边？”翠玉有些惊讶地问，小春笑了笑：“我就在想，若是大爷，那也……”

“胡说八道！”翠玉轻斥一声，小春拉着翠玉的袖子：“大奶奶，您和大爷总归是要做夫妻的，若能早一些，您有了身孕，那也，也就更好一些。”

“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去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