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决定

说着郑义明已经把算盘和账本都搬了出来，翠玉把算盘往面前一放，就对张老三道：“你说，你们分号是赚钱的，但这账本上，从你们给的数字来看，是不赚钱的，不但不赚，去年还贴进去了一千银子，你和我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自然是算账的算得不对。”张老三张口就是这么一句，翠玉也冷笑一声：“好，都晓得我父亲是账房先生，你说他算得不对，那我就和你来仔细算算。”

说着翠玉就摊开账本，拿过算盘，一副要和张老三仔细算账的模样。张老三跑来大哭大闹，不过是为的不关分号，没有想到翠玉还真要算账，他不由踌躇起来，而他身后的伙计们，虽然说好了同进退，但翠玉前些日子让邱掌柜吐出一万银子的事儿还在眼前，若翠玉真要算起账来，也要他们吐出银子，这可如何得了？

于是伙计们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换眼神，想着要怎么才能得到更多利益。

“你，你，你是想气死了我们，然后你就霸了郑家家产？”张老三到了这会儿，已经骑虎难下，只能胡搅蛮缠，翠玉可从不怕他的胡搅蛮缠，只是看着他：“随你怎么说，要算账，那就大家都算得清楚明白，免得到了以后，还说我算账算得不清楚，多拿了你的银子。”

“你，你……”张老三伸手指着翠玉，说了好几个你字，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翠玉唇边现出一抹嘲讽笑容，就在那算起账来：“这是去年三月，你给公公写的信，说是要进一批新的衣料，暂时没有银子，总号拨了一千五百两，这批料子，后来卖了一千八百两。按说，你该还总号一千五百两，但你只还了八百两。”

翠玉指着一条条记录，就要和张老三计算个清楚明白。张老三的眼皮一翻，就要倒下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你先不要装晕。”翠玉对算账也是很精通的，还喊住了张老三：“这里还有一条，就是你……”

“来人啊，张掌柜晕过去了。”不等翠玉说完，就有人高声喊起来，翠玉看到张老三果真双眼紧闭，在地上躺着。

“不用去请医。”翠玉拦住那些伙计，只沉声道：“给我打一桶水来。”打一桶水来？众人不由看向翠玉，郑义明顿时明白翠玉要做什么，急忙上前喊道：“翠玉妹妹，这事儿，这事儿……”

“拿来！”翠玉已经伸手接过别人送上来的桶，就要往倒在地上的张老三身上倒去，已经有人拦阻：“你，你这恶毒妇人，怎能做这样的事儿。”

翠玉冷笑一声：“我恶毒？这会儿，真正恶毒的是你们。”随着话音落下，那一桶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冷水，已经倒在张老三身上。

张老三登时就跳了起来，怒视翠玉：“好啊，好啊，你这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对长辈做这样的事儿。”

“谁是我的长辈？”翠玉把桶丢在地上，冷冷地对张老三说。

“我是舅舅，自然是你的长辈。”张老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狼狈极了，怎么就遇到这样狼狈的事儿。翠玉冷笑：“是，你是我丈夫的舅舅，可你做的事儿，是一个长辈的样子吗？分号亏损，关了分号也是平常事儿，你呢，却不想别的，只是在这里撒泼打滚，不要分号关。”

“我们分号，我们分号……”张老三带来的伙计嗫嚅着说，翠玉看着他：“你们分号怎么了？”

“是赚钱的！”张老三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翠玉高声道：“好，三个月，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这间分号如果能赚到一千两银子，那就不关，如若不能，你们合起来赔我们一千两银子。”

“你钻进钱眼里去了。”张老三大怒，翠玉看着他：“谁钻进钱眼里面，谁心里明白，怎么说，敢不敢？”

张老三这回踌躇了，分号什么情形他知道得很清楚，真要三个月内赚一千两，不是做不到，而是这样一来，就要把自己手上的银子，给了郑家，张老三怎么舍得。

但如果分号真得关了，那张老三从何处寻这样一份来银子的差事？已经有伙计扯着张老三的后襟，张老三迟疑一下才道：“等我们商量商量。”

“明日在这里，等着你们。”翠玉冷冷地说完这句，就对郑义明道：“走吧，该上晚上的香了。”

“外甥！”张老三高声喊了一声，想让郑义明回头，但郑义明并没回头，而是跟着翠玉离开。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张老三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伙计已经在那围着他：“那我们怎么办，是听呢，还是不听？”

“回去好好商量。”到了现在，也只有先商量商量再说。张老三只能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能点头同意。

“大奶奶，他们走了。”小春快步跑进灵堂里面，对翠玉笑着说，翠玉没有笑，只看向一边的郑太太：“婆婆，若您……”

“我都说过了，生意由你们做主，这些事儿，不用来问我。”郑太太打定主意，不再去管这些事儿，翠玉不由勾唇微笑，郑义明依旧在那给郑东家化着纸钱，原来，下定决心并没有那么难，也只是心里纠结那么一会儿，然后就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些了。

阴阳生择好了日子，出殡的日子定在五月二十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