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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暮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头发,镜子里的人落了眉宇,一双眼睛寂寥无情。
呼啸的寒风阻隔在两道门窗之外,突兀掺入几声细微的轻响,洗浴间里的时暮心有所思,没能注意到这点变化,随意系上浴衣。
时暮光着脚从里面出来,热腾的水汽给他全身沁了层朦朦的细红,看到床边站立的身影,时暮只道是自己花了眼。
年朝上前一把将时暮揽到怀里,未散的寒气入侵肌肤,脑袋在时暮颈间一通乱蹭。
时暮回过神来斥他,“发什么疯!”
年朝置若罔闻,再次扑上来,死死把时暮抱在怀里,他这力气使得微妙,时暮挣不开,却也不痛。
时暮刚要一脚踹上年朝,颈窝忽而多了抹湿意,那点炙热的温度彻底凝固时暮的动作,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因为一枚指南针哭得稀里哗啦的年朝。
一别数年,长高了这么多,还是爱哭。
都是随便说说的话,自己和他计较个什么劲。
时暮不再挣扎,静静站在原地,听着耳边时不时冒出的哽咽声,心里逐渐泛起异样的情绪,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顺着年朝的脊背拍了好几下。
年朝感受到他的举动,低头埋在时暮侧颈,压着声叫他,“哥哥,我没发疯。”
“先松开。”
闻声年朝抹了把泪,依依不舍放开时暮,如今的年朝就连哭都透着一股凶劲,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在难过还是不服。
时暮问他,“哭什么。”
“我……”年朝去拉时暮的手,被时暮一下躲过,哑着声说:“我喜欢你。”
牛头不对马嘴,时暮拽着年朝拖到门口准备送客。
“哥哥,别赶我走…是我,我对不起你。”
时暮皱着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如果你又要说起从前,那更没有。”
两人推搡这几下离得越来越近,发梢都缠在一起,年朝小心地蹭了几下时暮,生怕被推开,“我说过,一定会救哥哥出来……可我…我没有做到。”
时暮后仰拉开距离,不想年朝推着他的背又把他按回来,一字一句都在笃定,“哥哥也在怪我对不对。”
“怪我无所作为,怪我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怪我这样之后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喜欢你,怪我可笑不自知。可是哥哥还是选择给我机会,如果你恨我,朱雀之力早就把我烧成灰烬,更别提还能像现在这样,靠得这么近。”
时暮无声颤了几下瞳孔。
年朝瞥见时暮赤裸的脚,拦腰将时暮抱起,就着这样的姿势两人坐到床上,他捂热时暮的脚,如实相告自己这些年的境遇,提到隐瞒真相的一众人时也是毫不留情,连带自己一道骂了蠢笨。
时暮只是听着,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一点也不排斥年朝的举动,这对时暮来说简直是奇迹。
年朝如此越界,他都觉得没什么问题,怕不是日复一日的写日记写出了感情,当这个人以全然不同的样貌出现在自己面前,以那样明亮的姿态靠近他。
时暮是想要更多的。
听着年朝接连不断的讲,头脑愈发感到昏沉,他好像不能接受如此多的信息量。
为什么我会不能接受这些信息,时暮刚一去想,脑子里立刻炸出一段恶咒般的话语,审讯室,白光,嘈杂……简短的字词连接成画,时暮的脸色唰的白下来。
“……哥哥,哥哥!”
年朝的面容在眼前重复放大,或大或小的人影乱窜,时暮尝试清醒,不料脑海中的声音越发尖锐,顷刻化作利刃,直将时暮抗争的意识碾成碎渣。
凌晨两点过,华西军部医务室。
“医生,我哥哥他怎么样?”
值夜班的医生是个实习没一周的萌新,眼下尚难断定,看着面前帅气却凶狠的年轻人更是没个准,直言,“我也不确定,这样吧,我打电话给我的导师来!”
实习生的导师是个厉害人物,在华西响当当的一号人,本该前往华南参与五方研讨会,随口说了句无聊,打发了去。
两点半,被吵醒的导师眯着眼睛出现在医务室,实习医生见了如获新生。
陈醉只是远远看了时暮几眼便皱起眉头,走近后叫年朝把人扶起来,抽了管血拿给实习生去化验,十来分钟,实习生慌忙递上检验单,陈醉道:“郁疾缠身还敢乱吃药,接受过心理治疗吗?治疗了多久?”
“……很久。”
导师陈醉抬眼看向一旁说话的年轻人,这才注意到臂膀上的青龙臂章,他戴上眼镜仔细瞧了瞧床上这人,心下一惊,追问道:“很久是多久?”
他敢问,身边的实习生却不敢再听,一溜烟出了病房去。
“让我猜猜,从朱雀现身到他出现的那一天?”陈醉摇头惋惜道:“难治,信仰一旦崩塌,无论重建多少次,都是废墟,无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差别。除非拿到他的治疗日志,针对曾经的治疗方案再次治疗,只是这种基地机密,大概早就销毁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陈醉笑道:“清除记忆,忘记一切,重新做人。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没有这项技术。”
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