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自觉喘起气:“你怎么……” 想问他怎么突然来了,声音太低,没能说完。 穆长洲不想让她知道得来这点功夫废了多大劲,几乎完全是卡着缝隙,不能早一分也不能晚一分,低声问:“你如何?” 舜音抬头看他,抓在他肩头的手忽而紧了,声音低到了喉中,只余气声:“我无事,只是刚刚知道了缘由……” 那条在画像里看到的项链,上面挂着的玉石,她见过,当时去和谈时,在贺舍啜的脖子上见到过。 当时是因他一个惯爱金银的外族人却戴了玉石才惹来她注意,以她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绝不可能认错,那就是画像里刘氏所戴的那条。 只不过特地抹去了细小的白玉珠,只剩了金饰和圆玉坠,但只剩下的部分,与贺舍啜所戴的一模一样。 何况还是个仅此一块的玉,出自总管府。 她低低说:“贺舍啜和他们是一起的。” 穆长洲不语,只脸色沉沉,眼中黑涌。 舜音盯着他:“你知道了?” 他动着唇形:“本不确定,自你遭伏,便确认了。” 只是没想到贺舍啜与她还有封家之仇。 舜音稳着呼吸,心头思绪翻涌如潮,一桩一件,捋着头绪,如今终于连起全部—— 仔细想,几乎可以追寻至当初穆长洲接连拔除周围敌对,势力坐大之时。 总管府要打压他,但还要用他,不能撕破脸,唯有在暗中压制,真正要夺他兵权,则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契机。 于是贺舍啜率处木昆部来袭,趁此战事,总管府得以夺了穆长洲的兵权,交给了刘乾泰。 可惜刘乾泰血缘虽亲,却扶不起。 而贺舍啜大概是见到了刘乾泰的无能,存了真入侵的心思,作战之时并未留情面,大有趁机攻入凉州的架势。 而后她加入其中,探得处木昆部营地。总管府也不能放任敌兵真的杀入凉州,屡战屡败之下,只好再次启用穆长洲。 结果穆长洲一战毙敌,威望大增,反而势力更盛。 打压已无用,便有了和谈。 在他们踏上往北原的和谈之路时,就已经是另一番设局,且是杀局。 贺舍啜战败,只能继续与总管府合作。 舜音被要求跟着同去,根本不是因为西突厥的可敦要来,而是要给穆长洲多一个拖累。 入帐前,贺舍啜不嫌麻烦地安排人搜身也要放她同入,是为了在刺杀之时让她成为穆长洲的累赘,甚至咬牙答应下闲田之事,都是为了置穆长洲于死地。 总管府为此还安排了与他不合的令狐拓来做接应。 难怪那晚自贺舍啜的帐中杀出之后,穆长洲说:“人 急了就会不择手段,会用这种法子,看来我已让他们无计可施了。” 当时他就已感觉到了。 舜音也一直隐隐有感,只是直到今日才彻底弄清一切。 刺杀未成,贺舍啜亲眼见到了她与穆长洲一同杀出帐外,定然给总管府通了气。 所以他们拿回闲田返回后,在总管府中,总管头疾蓦然加重,是因为除了要追加权势给穆长洲,还因刺杀失败。 刘氏也才会多看她,是因为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帐中的全部情形。 而贺舍啜也从总管府这里确认了她是封家人,有了闲田之事,加上当年旧事,更多了一个要杀她的理由。 之后便有了总管府安排将她送回探亲的事。 舜音往下细想,只觉遍体生寒。 总管府安排她离开凉州,就是为了将她送入贺舍啜的埋伏,是因为在那场和谈之中,知晓了她对穆长洲的相助。 贺舍啜当时戴着那串项链在身上,应是出于狡诈留的后路。 那一定是总管府给他的信物,一击不中,他立即退走,也可以凭借随身戴的这块玉找到退路。 后来他一直往西,正是要自戈壁入凉州。 他被追击时那句“杀了你,我才能再得安稳”,应该是想杀了她,再凭借此功到凉州得到庇护。 她定了定神,想着其中关键,贺舍啜当年只见过她随她大哥同行,并不知道她会什么,在帐中也只见过她带了匕首。 所以总管府以为她对穆长洲的助力,并不是知道了她能行斥候之事,只是容不得他身边有任何一丝助力罢了。 刘氏在送她回去探亲前,问她见闻记述得如何了,也是怀疑她心思并不在文事上。 忽然想起今早那两个侍女的碰撞,原来是为了试探她身手。 她虽非练武之人,但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