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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通的野路子。他十三岁时落寇黔南,其后四年,愣是凭借一把大弯刀在云贵十万大山间杀出了赫赫威名。
后来地方总督出兵剿匪,他不得已放弃了山中基业,孤身逃往悬谯关外,隐姓埋名做了宣府卫下的一名小旗。
时逢鞑靼兴乱,犯我边陲,陆崛殊在长达七年的戍边战争中屡建奇功,此身刀法更入天下大乘境。
如果把君子剑比流水,利万物而不争,那么陆崛殊的刀就是长风,横劈千山而一往无前。
儒剑霸刀,更凑巧的是,这般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相逢塞上,竟然一见如故成了知己。
除了武学造诣上的精进,数载阴阳同流的戎马生涯,更促使陆崛殊以军机为媒,织起了一张包罗三教、囊括九流的巨大情报网。
这便是南屏阁的由来。
至于扬名以后,陆崛殊何以抛别成就了他的漠北,而立之年再入关中,世人不得而知。
有人揣测,刀剑之交笃于乱世,却逃不过既生瑜何生亮的太平谶言。陆崛殊远走,实则是因为深耕漠北多年的魏湛然不容许旁的势力动摇北勒山庄在关外的地位。
流言甚嚣至此,陆依山却不为所动。在他心里,师父始终是他最敬重的人。
南屏阁主入京的消息当下不宜传开,为避人耳目,陆依山暂且将他老人家安置在了玉桉的天香阁。
陆依山奉茶进屋时,陆崛殊正拿着那件蓑衣在灯下细看。
“许多年不见这东西了,从前在军中时倒还常穿,官中用度瞧着是比别处的更精致些。”
陆依山道:“师父若喜欢,明日我便教人照您的身量做一件来。”
陆崛殊放下蓑衣,接过他手里的茶,说罢了,“既到了你的地界,还能叫我淋雨不成,费那劳什子功夫作甚!外边什么动静?”
陆依山笑过后,答:“是玉罗刹和三江鼠杨开,听闻师父入镇都,赶着前来拜见。”
一阵急雨打过窗棂,陆崛殊神色微寒,淡淡地说:“见就免了,我可受不起他们这一拜。”
八面魔在江湖上风评不佳,只是陆依山清楚,师父如此不待见二人,也与昔年丹飞鹤之死有关。
他有意化解尴尬,说:“今日多亏了师父出手,否则任由四相逞凶京畿重地,徒儿着实难辞其咎。”
他拜下去,“依山,谢过师父大恩。”
“只是谢我没教你得咎?”
陆崛殊也不吩咐起身,吹开茶沫问:“那娃娃是老叶循的儿子吧,我瞧你紧张他得很呐。”
陆依山把头埋得更低。
“丞相之子,自然更不容有失。”
陆崛殊看破不说破,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正因是权臣之子,才不宜交往过密。你如今常在御前行走,圣上又是最多疑的性格,光是里通外臣四个字,就足够把你推向危墙之下。”
陆依山眉心悄悄蹙了蹙,须臾道:“师父教导,徒儿谨记。只是叶二公子行事稳重,徒儿亦当慎终如始,必不会叫圣上察觉端倪。”
他鲜少有这般顶撞的时候,陆崛殊正暗中诧异,叶观澜已由人料理了伤口,专程过来道谢。
公子一袭白衣,入内时有如月华照壁,满堂生辉,陆崛殊顿时不说话了。
叶观澜深深叩首:“晚辈多谢陆阁主救命之恩。”
陆崛殊道:“今日官道所见并非四相真身,不过是他们一早布在那的阵法。否则凭我一己之力,想赢哪里是那么轻易的。”
叶观澜轻声道:“鬼阵抵隙害人,原就不必四相现身,已是厉害非凡,观澜蒙前辈搭救的恩情,半点不敢虚夸。”
顿了顿,他忽又莞尔,“四相不敢面见阁主,焉知不是当年九死一生,担了后怕的缘故。单就避而畏战这一条,阁主今日那句宵小便不算委屈了他们。”
公子语调温缓,进退得宜,陆崛殊有些相信了陆依山口中的“行事稳重”。
他看着面前并肩同跪的两人,想到了书本里常说的“芝兰玉树”,不禁笑起来。
“都起来吧,这么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人要与我奉成亲茶呢!”
叶观澜微窘,侧眸却见陆依山含笑盯向自己,窘意倏搅成面红耳赤的十分。
“你晨间往官道去,可是为了替戴罪之人送行?”叶观澜甫一坐定,陆崛殊遽然转了语气,凛声发问。
老阁主周身环绕着一种血气,并不是江湖刀客的那种飘渺不定的杀意,而是一种更为磅礴的、叱咤疆场的雄浑气魄。
叶观澜有些紧张,没等开口,陆依山已抢先回道:“齐氏操纵江南科举的罪行纵无可辩,单凭齐耕秋这些年的庙堂处境,他是绝无能力单独做下这起大案。寿宁侯虽有浑水摸鱼之嫌,但捅破齐赟身世的人一定不是他,否则这些年岂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这般理下来,幕后主使迄今仍未浮出水面,齐赟或许知道些什么,是个突破口也未可知。”
陆崛殊沉吟不语。
叶观澜定了定心神,道:“阁主面前,晚辈不敢隐瞒。我与齐赟幼年相识,竹马之交终归还有几分真心在。故人既要远行,再见许是生死,晚辈送一送,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像是挑动了陆崛殊某些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