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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便可无恙,您还愁什么呢?”
听闻“九千岁”三个字,江姨娘勾抹纤致的眉尖猛一上挑,手中吊子险都失跌在地。她瞥了眼东南隅厢房的位置,几不可查地轻叹出声。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去,待会跟着欢喜去你二哥房里,亲眼看他将补汤喝了,不许再和上回似的偷摸倒进花盆,听见没有?”
叶思雨应着声,觑着碗里“五色十相”“百味杂陈”的糊状物,打心底原谅了叶观澜的“不知好歹”,转身时没忘袖走灶沿的几块关东糖。
叶观澜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早就能下地行走。汤药端进院中,他正坐槐树根抚琴自娱。
观澜生母覃氏,出身名门,精通乐理,韶华尚在时曾与叶循琴瑟相谐,颇见林下风致。观澜继承了母亲的天赋,一手古琴奏来玄妙,空灵之外更有几多激越,铮然如雁翔漠空,连那身飘逸白袍都显得不大合适了。
叶思雨前脚踏进院中,听见琴音,无由感到些许凉意。
不怪她。倘若叶思雨再长几岁,读过摩诘的边塞诗,兴许就会知道那是雁行山雪覆落铁衣,激发出的凛凛杀气。
二公子口无虚言,当日在长街,他将刀落得又狠又准。
被人戳穿身世,齐赟捺不住性子果然追了出来。惶遽间却未留意到,自己早已尾随“慌不择路”的叶观澜,闯入了浑仪阁十里内的皇家禁苑。
先帝晚年偏宠晋王,得空便携近侍若干,鱼服前往浑仪阁,与之清谈论道。
而后晋王得咎身死,昭淳帝便下旨将此地封禁,名为周全先帝遗物,聊寄无涯之戚。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对晋王险些夺嫡成功的旧事芥蒂难消,是以浑仪阁虽不许人靠近,附近却也从未派重兵监守。
虽则名不副实,到底是金口玉言划定的皇室之地,齐赟竟纵江湖豪强公然犯禁,这罪名够拿他几百上千回。京营闻风火速赶往,刚好撞见齐赟行凶未遂,被先一步赶到的九千岁就地生擒!
落刀之人是二公子,杀人的刀柄却握在了九千岁手上。
“二哥怎么起来了?叫娘看见又得数落。”
叶思雨见他衣衫简薄,霎时急了,人小鬼大地瞪着杏眼,叉腰叱道,“早春风寒,欢喜也不知给你添件衣裳,这差事当的真是越发不用心了!”
欢喜被那酸苦味熏得使劲别开脸,不得已又捏着鼻子转回来,枯眉道:“公子不听劝,我可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也不顶事,能怎么!”
他眨巴着一双小狗眼,委屈得泪珠子快要掉出来了,叶观澜忙拦在前头,说:“不怪欢喜,是我晨间听了几声鸟叫,又见井栏外绽了三两枝青梅,一时兴起抱琴出来,连添衣也忘了。”
“鸟叫,哪里来的鸟叫?”叶思雨环顾阒然四面,疑色深深。
叶观澜笑了,出尘逸群的眼眉间洇开一缕慧黠:“岂不闻鸟去凌紫烟,书留绮窗前,开缄方一笑,乃是故人传吗?”
叶思雨初是一怔,下意识将袖口的江鸥掩了,心虚垂首,盯着鞋尖,在新晨微润的泥土地里划出道道浅痕。
叶观澜看破不说破,掏出帕子,递过去:“新做的鞋子,弄脏了怪可惜的。”
叶思雨“哎呀”一声,羞红半张芙蓉面,跺了跺脚,拧身跑开,末了又从花门外探回半张脸,气鼓鼓地说:“记得把药汤喝了,一点不许剩,否则看我怎么跟娘告你的状!”
午时的阳气稍稍聚拢,斜过屋脊照肩,分外温暖。
叶观澜听见院门外动静,随口说:“父亲近来的应酬越发多了。”
欢喜如释重负地撂开汤盏,走来道:“自打老爷沉冤昭雪、重获圣恩以后,登门拜访的官员也跟着多了起来。哼,咱们落难的时候未见几人抻头,这会儿倒装得亲热起来。”
拜高踩低原为官场常态,叶观澜没放在心上。
他虚咳两声,意有所指:“那三小姐?”
欢喜抿唇一笑,说:“眼看咱家三小姐就快到及笄之年,人又出落得那样好,这几日来说亲的一波接着一波,许是三小姐青眼相中了哪家才俊也未可知。”
前世的叶思雨受父兄牵累,折辱了清白身,才刚二八芳华就瘗玉埋香,不知姻缘为何物。今生若真得机缘许嫁良人,也算了却了叶观澜的一桩心愿。
只不过。
“浓尘阡陌,最是难得一心人。她若真的喜欢,男婚女嫁也没什么。只是那纹样,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思忖半晌,叶观澜放弃地摇了摇头,“罢了,到底是女孩子家,暗通款曲总归不妥。你留神些,看看与三小姐书信往来的究竟是什么人,要真是清白人家的子弟,咱们主动上门提亲也未尝不可。”
欢喜答应着,将公子的琴套回锦囊里,腾出的桌案专用来放江姨娘的“十全大补汤”。
那滋味太冲鼻,他想也没想,偷摸往嘴里塞了糖,含糊不清地说:“公子,先喝汤吧。”
叶观澜眉尖轻折,说:“我记得厨房还有一小碟关东——”
欢喜腮边鼓起一小块,小心翼翼道:“过会儿我上街给您买新的......”
叶观澜苦笑:“吃吧吃吧。”
一片槐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