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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新芽权舆的木枝高高印在淡青的天上,像瓷上的冰纹。
庶吉士段长白仰脖端详了会,仿佛那裂开的不是方寸天空,而是禁锢了他多年的沉甸甸的樊笼。
拂晓时分的翰林院空无一人,又是他来的最早。
段长白其人,拘守绳墨到了近乎刻板的地步,居家三伏不敞怀,入内九天不抄袖,衣冠鞋帽皆是齐整,一丝不苟。
除此之外,他还有喜洁的毛病,那一间公廨的洒扫从不假手于人,尽管再狭小,文房四宝依旧归置得异常精洁。
窗下设有成套的茶具,每日清晨应过卯,他习惯就着敞亮的轩窗生一炉热茶,水气丝丝响着迎风过来,香熨心神。他对面的茶案总是空的,上面却日复一日地奉着当天的新茶,同僚间有人好奇询问过,段长白从未明言此茶究竟予谁。
算时候,今儿是新科进士觐见天颜的日子。段长白无声拢起袖,视线垂低,目光在袅白烟气里变得朦胧。他起身从博古架的暗格里取出一沓笺纸,又点燃了炭盆。
开春时节地气回暖,屋内片刻功夫就热了起来。段长白看着一张张泛黄的故纸,陈年的字迹,在火光里卷折、蜷曲,然后一点点化成灰烬。风吹在他的半张脸,一壁冷,一壁热,在这样对比鲜明的夹袭间,段长白恍然有些麻木之感。
近两年来,他愈发觉得自己像块被风化的石头,差点就要被土埋起来了。每当有这种念头时,段长白便会强迫自己去回想从前的某些人和某些事,直到复仇的怒火点燃他内心深处的薪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