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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说姻缘线已断,是一场暂时姻缘。
朝露心中空落落,不由后退一步。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在她身后看了多久,有没有将她和癞头和尚那番对话听了去。想起曾经以为他是洛襄而对他百般冒犯,若有若无的肌肤相触,她心头微微颤动,垂下眼眸,小声道:。
“没有,没有许愿……”下意识地撒了谎。
空劫皱了皱眉,目光仍定在她攥在手中的绳结,不动声色道:
“你手里的是什么?”
朝露来不及收,绳结垂落的淡红细带已被男人勾起,自然地绕在修长的食指上。
纤细而柔软的红绳自他指间流泻下来,衬得手掌宽大,骨节分明。
有那么一瞬,朝露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他掌中的那段红绳,被他看了个透彻,被他窥得了她隐晦的心思。
“是,是……用来保平安的。”朝露自然不能将癞头和尚一番话告之于他,闭着眼睛开始胡诌,“我需得去寺里找个高僧帮我念个经,开个光……我先告辞了……”
语罢,她想要从他手中抽出细绳,却见他的手背青筋隐伏。男人的手指只稍稍一用力,她的掌心已倏地一空,连带着那绳结已被他握在掌中。
空劫端详着普普通通的绳结,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道:
“我便是高僧,我可以帮你诵经开光。”
朝露眉心一跳,顿觉空落落的掌心生了几分烫意。她想要将那绳结再夺回来,思虑再三却萌生退意。
因着他不是洛襄,她总觉得疏离,始终不能如从前那般肆意与他调笑。前世以来,她向来是有几分怕他的。
光一道扫过来的冷冽目光,都会激起她小小的颤栗。
“那便有劳法师了……”她期期艾艾地应下,头垂得更低。她的心头掠过将那缘结彻底丢弃,再也不见的念头。
空劫指间一勾,收了绳结,瞥一眼她面上一丝无措的薄红,眉头蹙得更紧。他敛起的袖口拂开来,将手负在背后:
“今日,佛子你看到了,佛像也拜完了。你可以回乌兹去了么?”
朝露听出他语中的不耐,睁大双眼,张口结舌。
他沉黑的眼帘淡漠地搭垂着,语调极冷,毫不客气:
“高昌与北匈之战,与乌兹无关。你身为一国之君,去国如此之久,如何与你的臣民交代?”
朝露微微一怔。
戾英与他关系匪浅,定是将她的底线告之了他。他素来体恤民生,见她既为国主,竟肆意妄为丢下乌兹不顾,定是对她心怀不满。
无形的威压之下,她感到被他凝视着的额头冒着灼热,沁出细密的汗来。
“法师教训的是。”她心中忐忑,犹疑片刻,试探道,“今夜听闻你们要抓北匈人的细作。待此事一了,我便启程回去……”
“不可。”他断然回绝,眼皮一撩,望一眼暗下来的天色,拂袖道,“此事凶险万分,你不宜涉险。戾英已备好下了马和护卫,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天一亮,你便随他出城。”
“届时,我会将开过光的绳结还予你。”
朝露动了动唇,终没有再言语,仍是极具礼数地谢过他一路相助。之后便转过身,面色还带几分狼狈地快速离去。
夕阳余晖在远山背后尽数收拢,暗蒙蒙的夜色将佛像金光吞没,只剩庞然而影绰的轮廓。
待人走后,空劫仍立在高昌这唯一一座佛像之下,身影同样的空寂而寥落。
他没有派兵拆掉这座大佛,不仅是因为难以熔炼,难以造箭。
是因为他曾答应过她,要和她一道来看高昌国这座名扬西域的金身佛像。
方才,他已了结她的这一场心愿,即便不是原本的身份。
也不算食言。
夜风徐来,手中的绳结随着袍袖随风扬起。
他摊开手,凝望着静静躺在掌中的绳结。
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带着隐隐的遗憾和落寞无端地涌上心头。他无法理清这股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他知她素来不信神佛之说,从前甚至嗤之以鼻,此时却甘愿为了这一绳结在佛前叩拜良久,还要请高僧开光。
想起方才她求佛时庄严而虔诚的神情,他感到心头无名的烦闷,出乎理智、不合常理地强硬夺走了她护在手中的绳结。
这一世他常年清修,囿于空门,不识世俗之事,从来没人告诉过他绳结何用。可在记忆深处他却隐约地想起,这是源自中原的缘结。
真的只是求平安吗?
空劫神情寡淡,在寂静中缓缓闭目,双手在背后握紧了绳结。
朦胧不明的夜色覆满他的肩头。
……
是夜,浓云密布,天色沉闷。
洛朝露行了半路,便被一队王军士兵着急拦下。
为首之人朝她躬身一拜,态度恭恭敬敬。
她认得那人,是昭明的亲卫,他的神情十万火急,请她前去高昌王宫,其余便是一问三不知,只是不断对她道:
“将军有要事相商。事关军中细作一事,万望移步。”
她虽觉得莫名,却也好奇那北匈细作有何玄机,究竟为何人,便也跟着那人步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