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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紧张了起来。
“多考一分,干掉千人”的标语贴在教学楼前,被风吹得摇晃,振出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
人们脚步快了,笑容少了,沉闷的气压笼在教室上空,偶尔爆发出的笑声是那么尖锐且格格不入。所有人都在用尽一切时间学习,吃饭和上厕所也在背书。
在一切的紧张与苦闷中,只有吴文瀚是那根松弛的弦。他依然我行我素地读着课外书,为抢饭的人流量变化建立正态分布模型,用自己摸索来的大学数学知识来解高考压轴题,多余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和自己下五子棋。
他告诉你:“如果有难理解的知识点,可以问我。你在围城里,我在围城外,视角不同,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问过他一个历史事件,他当天就找到一大堆有趣的野史讲给你听,你笑得停不下来的同时,还真透彻地理解了那个知识点。
你问他最多的是地理中的河流与山脉,他脑子里像有一幅活的地图,滔滔不绝地对你讲某某河流的变迁、流经省份,他会告诉你山脉的特有物种,佐以生动的图片。
偶尔他沉默一整晚,多半是在绞尽脑汁地写情书——宁茉要求他每月写一封言之有物的情书,她会严格检查。吴文瀚虽然嘴上抱怨,但写得非常认真且用心,常常洋洋洒洒地写大几页。
他说:“其实情侣关系的重点,就是不能因为亲近而怠慢。”
你深以为然。
但他们偶尔也会闹矛盾,令你遭殃。每当这个时候,你就被迫成为传声筒,为他俩递纸条。往往递了两轮后,你就撂挑子不干了,把两人叫到一起便扬长而去,等他俩自行和解。
日子就在打打闹闹中流逝,一二三轮复习,一模二模三模,这些特殊日子成为高三生活中的锚点,锚定那段没有实感的硝烟生活。
与高考同样重要的是志愿的填报。在学习疲累的间隙,同学们便捧着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阅读。里面的信息复杂而详尽,历年重本线、各大高校历年分数线、预估今年分数线,还有什么调剂与非调剂,提前批次录取,什么志愿极差……
你看了一眼便不愿看了。你始终认为,只要分数够高,便不用花时间研究那些东西。有真本事,就敢有真性情。
你的目标只有一个——燕园。那是你从小学起便开始向往的高等学府,是你的梦中情人,是你有且仅有的唯一念想。弱水三千,你只取这一瓢饮。
高考前的三次全市模拟考试,你的成绩都在年级前三。按照往年的数据,年级前五完全有机会叩响燕园的大门。你只需保持状态,稳住心态。
百日誓师过后,学校召开了一次全体高三学生的家长会。密密麻麻的人群,喧哗嘈杂的校园,直接把紧张的气氛推到了最高峰。
你的母亲来参加家长会,“好好复习”、“考完再玩”、“这是唯一的机会”被她车轱辘似的一遍遍重复,每说一遍,她都要厉声质问你是否记住。
你心不在焉地“嗯”着。
离开前,她说:“你每周给我打一次电话,汇报学习情况。”
你皱起了眉,随口敷衍着,送她出了学校。
你不想给她打电话,每次打电话前你都需要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打完后又需要很多时间平复心情,极其影响学习效率。
可是某个晚自习上,班主任示意你出去,把手机递给你:“你家长的电话。”
你接过电话,听到了你母亲尖锐的质问:“让你打电话,怎么没打?”
你说:“学习太忙,忘了。”
“最近复习得怎么样?”
你说:“还行。”
她又把那些话拿出来一遍遍说,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必须要为她争气、她除了你没人能指望、高考是你最好的机会、送你去外地读书是为了什么……
你一边有气无力地嗯着,一边想,她一遍遍地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为了抚平她自己的焦虑么,可你的焦虑谁来抚平呢。
你想到家长会的那天,吴文瀚和他的妈妈一起走出学校,两人开心地商量着今晚吃什么。原来家长可以成为孩子的朋友,可以不与孩子对着干,也可以不把自己的失败转化成压垮孩子的大山。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母亲提高声音质问。
这一句格外大声,你确信旁边的班主任听到了,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我知道了,还有题没写完,先挂了。”你说。
挂断电话后你把手机还给班主任,低声道:“对不起,老师。”
“没事,去复习吧。”她摸了摸你的头发。
你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小。
你生怕电话再打到班主任那里,只好每周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这需要强大到混蛋的内心,而你显然还不够混蛋,所以你每次都像全身骨骼被碾碎又拼起那样疲惫。
你给陈知玉写留言,鼓励他,为他加油。你和他打电话,共同梦着北京,天安门、长城、颐和园成了你们梦想的港湾,安放被高考冲击得兵荒马乱的高中。
偶尔你复习不进去时,吴文瀚会带你去操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