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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拎着油漆桶往来人身上砸的时候没多想。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油漆桶里没干彻底的油漆比铁皮先一步泼到了来人的一头黑发上。
粘腻的、稍微凝结的、绿色的油漆顺着男人的头顶往下流着,稀稀拉拉地滴落在上衣和裤子上。
跟过来的男人显然愣住了,一时半会连个声都没吭。
苏恕困惑地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个男人。
怎么说呢?
和张呈那一伙人不太像,穿着打扮没那几人骚包,一身简单的长款羽绒服穿得像在校大学生。
姜南南不知道从淘来一根小臂粗的树杈子握在手里,哆哆嗦嗦地站在苏恕的身后。
苏恕听着嘶嘶哈哈的喘气声,警惕的眼神没敢往旁边挪。
他小声问姜南南,“你抖什么?”
“我的哈……亲哥。”姜南南说着话,还打了个喷嚏,“你看看咱俩穿得啥,你光顾着往前走衣服忘拿了。”
他刚说完,冷风立刻应景地刮了起来。
薄薄的卫衣抵抗不了寒冷,瞬间冻得两人透心凉。
苏恕光凭着一股冲劲绷着,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冷,现在被姜南南一说才反应过来忘了拿外套出来。
苏恕还在想一会该怎么办,被淋了一头绿色油漆的男人突然爆发了一句怒吼。
“艹,老子的头发。”
几乎在他骂完的下一秒,后面又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苏恕感觉自己好像……打错人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没太多时间思考,他和姜南南出来只带了手机,现在最重要的是是他们去哪里躲一下,还要保证不冻死。
他又看了眼被误伤的无辜路人,大冬天的被浇成这副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鬼样子,的确有点惨。
“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衣服什么的我赔给你?”苏恕紧张地问。
“赔个鬼。”油漆顺着耳廓往脖子里流,男人用手擦了擦,又甩到雪地上,“这年头做个好人真不容易。”
苏恕和姜南南:“……”
苏恕等着他后面的话,姿势却保持时刻溜走的样子。
油漆没泼到脸上但头发遭了殃,男人脸色有点黑,精神状态好的不得了。
他抬着手指着苏恕他们,明显是有话要说。
在苏恕看来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可最终男人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们快走。
“那衣服……”苏恕垂死挣扎。
男人没好气儿道:“走吧走吧,张呈又不是什么好玩意,最会欺骗小男生了。”
苏恕没多问和姜南南穿过另一条街,他走着走着发现这条路眼熟,眼熟就代表他来过。下一个转弯他瞥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理发店。
那个叫段臻的理发师好像在这儿上班,他没想太多就推开门。
现在临近春节,店里的顾客少,连理发师都寥寥无几。苏恕带着冻麻了的姜南南走进去。
段臻正和自家不省心的弟弟打电话,听见有人来了他才挂断电话回头看。
“唉?纯哥是来理发?”
段臻脸上有了点笑模样,还有精力和苏恕开玩笑,店里的理发师大多数都买票回家了,今天店里只剩他一个人。
苏恕一时间觉得很窘,他能说他太能接受这个称呼吗?
“只是你俩穿得也太少了?再年轻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么造。”段臻以过来人的口吻说。
苏恕没好意思说他俩衣服忘穿了,旁边的姜南南暖和了点,给在包厢里的靠谱同学打电话,让他帮忙把俩人的衣服送过来。
“你们走得太快了,刚才这里可热闹了。”语文课代表的声音自手机传出来。
“不走快点我俩冻死了。”姜南南不好奇他说的热闹,“对了,别告诉梁霄,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段臻隐约猜到他们大概发生什么矛盾,没细问,笑着对他们说:“我这块儿现在没什么人来,你们在这儿等着就行。”
苏恕道了声谢,给沈聿卿发了新位置。
窗外路过的人很少,发廊里有种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苏恕鼻子辨别不出来是什么牌子,只觉得挺好闻的。
等衣服送来的时间里,段臻和苏恕唠了几句,聊的内容无非是上次他和段燃打架的事情。
洁净的白瓷砖在吊顶的灯光下亮到发光,段臻趁着没顾客来坐着歇了会。他不是本地人,老城区的房子是他租的。
“小燃本质不是个坏孩子,是我这几年光顾着工作没时间管他。”
苏恕看到段臻自责的神情。
段臻还是上次见面时黑色的短发,这个发型显得年纪小。如果不是之前见过段臻严厉的一面,他几乎很难想象到他已经承担一个家庭的重任。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可他知道再多的话都是表面功夫。苏恕想了下,把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段燃好像挺缺钱的。”
段臻不知道这事,立刻反问,“他缺钱?”
苏恕点点头,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但段燃的确有点要钱不要命的意思。
段臻是真的不知道自家弟弟缺钱,他在物质上没亏到过段燃,他租老城区的房子是因为段燃平时住宿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