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
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坐在前方。
幼童就像深山神龛里的小小神像,被供奉在日出照山时第一缕阳光处。
繁复的玄衣如同簇拥的帘布,又变回灰发红瞳的他在晨曦里安静地坐着,若不是嘴边有呼吸形成的雾气,或许会被认成一尊白瓷像。
东占沉默很久走到孩子身前:“……师兄?”
他抬眼,极具冲击力的红瞳盯着东占,没有说话,像是不认识她。
那隐形人有病吧?
东占的头痛突然消失,只剩无语。
神秘敌人布下双层局,用皇帝引他,将凡人做饵,以天道为刀,结果不捅死时阙,而是施展软糯糯幼儿魔法。
“师兄,你认识我吗?我是你的师妹。”东占不死心,觉得很可能是身体变小,但心智依旧。
孩子一直沉默地盯她,盯得她浑身发毛。
主角的美貌在这个年龄段依旧存在,但气质莫名地冷,甚至比之前更有压迫感,普通修士仅仅近身都会倍感不适。
心智也重返幼儿,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能处理,东占觉得可以回跃云阁了。
刚落地就返程,她实行及时止损原则。
再说了,她讨厌小孩儿。
“……师兄这惹人怜爱的模样只能让我看见。”东占想半天才想出这句符合人设的话。
东占本想把孩子直接提起来,但觉得不好,如果时阙突然变回来那岂不是全身赤裸,东占便用地上的外袍胡乱裹住男孩。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呻/吟。
东占猛地回头,她本就与凡人没什么两样,若是敌人返回只有认栽——
是昨天昏死的宫侍,其中的一位女侍转醒,刚一起来就趴在旁边呕吐。
另一个也捂着头起身,疼痛让她一直叫喊,只有为首的男宫侍一直躺在地上。
他们是皇宫的人,现在她若是走了,跃云阁跟皇室肯定会有误会。
东占思考后抱起时阙,后者没有反抗。
她走到苏醒的两人身边。剑石会交易日她买了个收纳锦囊,装了些肴知给的治疗丹药,现在用了也能报账。
凡人体质缺灵气,一颗丹药分成两半,女宫侍们服下后脸色明显好上许多。
然后东占去摇那个男宫侍,这人醒了还能问清楚木盒的紫雾陷阱是敌人做的还是宫侍弄的。
可东占刚碰到他身体,就触电般抽回。
僵硬冰冷,皮肤生斑,凑近还能闻到诡异的臭味。
“死了……”
东占喃喃自语,转头看向两个同样震惊的女宫侍,她们的眼神从感激变成恐惧,看着东占就像看怪物。
时阙的那一击在凡人眼里就像可怕神迹,跟他在一起的女子似乎也能轻易杀死她们。
怎么可能?
东占已经见识过时阙的实力,他第一次出手明显有分寸,三个人只是昏死而不是变成粉末——但偏偏身体看起来最强壮的人突然没了。
东占低头看时阙,小孩静默着,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反应。
现在死人了,因为皇室的存在事情变复杂,跃云阁明显背锅。
“两位昨夜也看见,是此人的木匣藏了邪术攻击师、郡王……”
这两人因为昏死根本没见到隐形敌人,这个锅甩不动,东占只能换策略,在被人指责前先发起攻击。
“后面、后面还有人将郡王掳走,你等合起伙来暗害郡王?!我要进宫面圣,陛下要给我一个交代!”
她表情愤怒,抱着孩子全身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要拉着两人去宫门。
只有你够急,大家也会急,下意识忽略你到底是谁,或者你抱着的又是什么。
两人都被唬住,其中带着银钗的女侍道:“不、不是,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奉命来王府传讯。”
另一个圆脸女侍也跪下,脸色苍白说不出话,但慌乱的眼神不经意地往旁边人瞟。
“这是谁?木匣真是陛下给的吗?”东占指着死亡的男侍。
还是银钗女侍答:“他、他是内务部的上级侍从,一般都是他来北苍王府接引府内人,我是值日被选来的!木、木匣……”
银钗女侍结巴半天突然停下,如同魔怔,身体僵直,眼神空洞。
经过昨晚一事,东占已经意识到修士更容易在凡世出事,受天道的严格约束,他们只能防御不能攻击。
偏偏东占连防御手段也没有,敌人还在暗处,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东占谨慎地后退:“你怎么了?”
银钗女侍突然指向另一人:“是她从御书房拿来的木匣!是她是她!快杀了她!”
东占皱眉,想起昨天晚上就是银钗女侍一直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圆脸女侍。
银钗女侍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尖锐,她凹陷脸庞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整个人就像被点燃般迸发出强烈恶意。
“不是!我根本没在御书房担职,昨日我明明与你一起在内务部值日……木匣是这个上级侍从拿来的。”
圆脸女侍比前者看起来精神好一些,虽然同样瘦弱但没有前者那样干枯的神色。
“撒谎!”银钗女侍突然抓住旁边人,“你就是喜欢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