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着宋元安的衣袖,似乎还不愿意放过她:“陛下……”
宋元安不想开口,手腕无力垂落。
连书晏目光冰冷地扫过崔盈,“陛下龙体尊贵,若是误了看诊,崔大人一家性命可偿得起?”
崔盈看向他怀中虚弱得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女子,神色一怔。
在她犹疑的片刻,连书晏趁机抽出衣角,抱着宋元安入了穿过门廊,走进寝屋中。
……
床上的人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不醒。
御医跪成一地,不敢噤声,连书晏坐在榻前,垂眸看着昏睡的女君,虽面容平和,但是依稀可从他叩动床沿的食指可见他此时心情不安。
那鸦羽似的睫毛微颤,连书晏的神色瞬间舒展,握住宋元安的手腕,在她睁眼那刻露出微笑:“陛下,你醒了?”
宋元安一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留下连书晏。
连书晏扶她起身,将药勺放在她嘴边。
她摇头苦笑:“我都这个样子了,就别折腾我了,给我留几天安生的日子吧。”
连书晏轻笑:“良药苦口,陛下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起来?”
宋元安闭眼不语,疲惫地靠在连书晏身上,这些年来,她喝下的珍贵草药不计其数,不知多少金银砸了她这具身子,才换她活到今日。
她自小孱弱,后来又遭寒气袭骨,落下了很严重的旧伤,神医断言她活不过而立之年。
今年她才二十有五,却宛若七十老妪般风烛残年,她的身子早就一点一点被掏空的,再好的汤药也无法续住她这条命。
连书晏暂且将药碗放下,指尖缠绕上她的一缕发丝,“怎么办啊,陛下,你要是不在了,他们肯定要我陪葬。”
他眼里含着泪光,温柔地说道:“陛下必须要好好活着,除却陛下,这世上谁还能够护住我?”
宋元安依恋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气,多年服药,她身上草药味浓郁,这股淡香正好冲淡苦味。
她依然没有睁眼,“他们不会的,存慧视你为父亲,他们不敢去逼存慧弑父,迫不得已才会来找我,只有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杀你,放心吧,你会活着,好好地过完这一世,长命百岁……”
宋存慧正是那位留在宫中摄政的储君。
这孩子本是宋元安三姐的女儿,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血崩而死,孩子从小就被抱到宋元安府里,是宋元安与连书晏照看她长大,乌鸟反哺,存慧从小尊敬连书晏,更不会对他做什么。
只要连书晏想,宋元安走后,那孩子甚至可以将连书晏捧上两宫太后之位。
“长命百岁,孤独终老,”连书晏搂着她,不觉得自己怀抱中的是人,她就像轻飘飘的羽毛,不知何时会随风消逝,“陛下好狠的心,倒不如赐我与陛下陪葬,骨灰撒入陛下棺椁,百年之后,你我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宋元安轻点他的眉心,“郎君玉骨仙姿,何故困于俗世情缘?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该执着于我一人。”
连书晏吻住她,以吻封唇,用柔情万千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动作却那么很轻,生怕伤到脆弱的她。
只要宋元安想,她可以随时避开,可她只是轻轻地迎合。
一吻毕了,宋元安意识沉浮,抚摸着那镜花水月般美得不真切的琼颜,“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连书晏没有应答,将她放在床上,躬身行礼退下。
……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传来,这一次没有送进宫中,而是直接交到了行宫养病的天子身前。
宋元安曾经的幕僚,如今的尚书令慕白,正留守于扬州,协助刺史镇压叛乱。
宋元安拆开信笺,是慕白的手书,她一行一行地细看,忽然气血上涌,一口血呕了出来,晕湿了纸张。
宫女连忙给她递上手帕,擦去脸上血痕。
她轻笑地将信投入火中,几日内吐血两次,看来她这具身体,真的没有多长时间了。
她没有想到,自小相识、相互扶持的情分,慕白有朝一日也会这般逼她。
她抬眼隔着纸窗,望向天边远飞的鸢鸟,九天之上的青鸢,绝不能为俗世樊笼所困。
宋元安带着宫人找到连书晏时,他在插花,新采的梅枝在花瓶中参差有序,错落不齐,而他却凝视着手中的剪刀出神。
见了宋元安,他忽而回过神来,“我看外面梅花开得正好,灼灼似火,陛下体弱不能出门,故而剪了几枝进来给你赏玩。”
宋元安没有看梅花,只是凝视着连书晏,目光不忍移开,近乎贪恋一样想要把他的全部装入自己的脑海中。
他原本是故楚国的君主,国破家亡之后,牵绳系颈来到了她的身边,为奴为侍。
他的美貌揉进了他身后万丈山河,一顾倾国,再顾倾城,这世间万般风华,来到他的身边,都成了黯然失色的俗物。
宋元安走到他身边,夺过剪刀丢在地上,宫人紧随将一杯酒端了上来。
“我改变主意了,将来九泉之下,还是想与郎君云雨欢好。”
宋元安微笑着,“今日我满足郎君的心愿,我的时日不多了,想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