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归遇看向陆无缄,他声淡淡,掺着哑:“做什么?”
陆无缄正疼得跳脚,闻言没好声气:“帮你一把你不道谢,竟还反过来问我做什么。”
但稍显躲闪的目光让他的心虚一览无余。
归遇门清他那点趁机泄愤的小心思,懒得揭穿也不想计较。
况且这回也的确多亏了他。
阖眼再睁,转瞬只剩清明。
“谢了,”归遇摁一摁眉心,承了这个情,“欠你一次。”
要得他亲口认下的人情并不容易,陆无缄心中一喜,本想调侃,转念还是架不住好奇发问:“方才怎么回事?突然魇着了似的。”
归遇闻声一顿。
那些搅得他心神不宁的画面碎影又一次闪回在他眼前。
其间一草一木一颦一笑都那么真实,但他根本不信所谓神玄。
可是......
若只是华胥一梦倒也无妨,但如若因为他不信轻视而成了那覆蕉寻鹿之徒,那可就真真不好了。
归遇手指微蜷,眸色冷下来。
但他无意与他人说太多,只道:“无碍。”
只一词,他绝口不再提,陆无缄一听便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他适时洒脱,耸耸肩,一掀衣袍恢复贵公子模样:“那便说回纪允平吧。”
纪允平,正是汝阳王姓名。
是了,今日他约归遇在此见面,本就是为了汝阳王一案。
说来还得好好谢谢那辆马车,在他不知如何开口之时自个儿将话引送到他手里。
此案最初由通政使司自民间苦主处得密函,通政使梁大人一看便知兹事体大,不敢妄断,亲手移交给了当今天子道彰帝扶术。
扶术阅后大怒,秘密召见三法司,命大理寺、刑部会都察院共审此案。
陆无缄三言两语把案情说了个明白,继而说:“昨夜里刑部在他府上闹出那么大动静,我还以为多少能找到些线索,谁想竟然一无所获。”
语中多少带着点幸灾乐祸。
原因倒也简单,无非这些年大理寺与刑部明争暗斗,早已是水火不容,陆无缄时任大理寺少卿一职,自然乐得看刑部吃瘪。
拈起一块绿豆糕送入口,他边嚼边说:“纪老贼看着跋扈无脑,大事上倒还算谨慎。”
归遇此时已恢复如常,正检查方才那一击是否对他的折扇造成了损伤,闻言撩眼轻乜对面一眼。
用话家常般的语气与他说起这件案子,何尝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引他入局?
他本该置身事外继续不接腔,可一想起那辆汝阳王府的马车引出的诡怪,他常年无甚情绪的眼底到底是多了几分探究。
正巧一阵风,吹鼓归遇垂在窗沿的衣袖,他扫了眼,淡漠道:“嚣张多年却安然无恙,他本就不是个蠢的。”
见归遇愿意接话,陆无缄甚喜,搓搓手急忙追问:“那依你之见,他会把东西藏在哪儿?”
那密函里明确说过纪允平身边有一物能定他的罪,可刑部明着暗着查了两轮,连个影儿都没找见。
虽说两方不合,但并不意味着刑部养的都是废人,他们找不着的东西,大理寺再去找也一样是白费功夫。
眼下天家给的时限所剩无几,他只能来找归遇出主意。
毕竟陆无缄心里清楚得很,诸如此类智谋与城府的比拼,他远不及他这位至交好友。
陆无缄在这头感慨,殊不知归遇在听闻疑问之初脑中就浮现两个字——
柴房。
他完全没有思考却十足笃定,好似......这就是确切的答案。
与之同时,一段背景似是柴房的画面碎影跃然眼前。
当看清那之中的两张人脸,归遇眼瞳骤缩。
一个是陆无缄,另一个......赫然就是他自己。
可是,怎么会呢?
三法司的案子他根本没兴趣插手,即便此刻他浅掺一脚,可也仅仅是口头一说,多的他不会去做。
事情愈发诡谲起来了。
归遇垂眼,尝试从脑中那团迷雾般的碎影中搜寻可能的线索。
可初一尝试,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随即思绪再度被那张梨花带雨的美人面占据,牵着他的心又是一阵钝痛。
他不着痕迹捂了捂心口,生出几分烦躁。
此事说到底与他毫无瓜葛。
三法司能人众多又有圣意支持,收拾一个纪允平并不难,他又何必操心。
至于那脸面的主人...该来的总会来,他等着就是。
“左右离不开那座王府,”最后提点一句,归遇一揉眉心,不无倦怠,“还有事,先走了。”
他冷不丁地起身让陆无缄一怔。
回神急忙把人叫住,稍一顿却笑开:“你适才说,欠我一次?”
这话一出,马上就要推门出去的归遇果真驻足。
折扇“哗”地收拢,余音散在静默里。
他回头,看向陆无缄。
黑眸沉静,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若换个旁的人来,只怕被这样凉薄的眼神扫一眼便不敢再多言语。
可陆无缄与归